之六律也。故不溯其源,则无以得古人立法之意,
不穷其流,则何以知后世变法之弊。今以古之方书言之,有《素问》、《难经》焉,有《灵

焉。然《灵枢》之图,或议其太繁而杂;于《金兰循经》,或嫌其太简而略;于《千金方》,
或诋其不尽伤寒之数;于《外台秘要》,或议其为医之蔽;于《针灸杂集》,或论其未尽针
灸之妙,溯而言之,则惟素、难为最要。盖素、难者,医家之鼻祖,济生之
心法,垂之万世而无弊者也。夫既由素、难以溯其源,又由诸家以穷其流,探脉络,
索荣卫,诊表里,虚则补之,实则泻之,热则凉之,寒则温之,或通其气血,或维其真元,
以律天时,则春夏刺浅,秋冬刺深也。以袭水土则湿致高原,热处风凉也。以取诸人,肥则
刺深,瘠则刺浅也。又由是而施之以动摇进退,搓弹摄按之法,示之以喜怒忧惧,思劳醉
饱之忌,穷之以井荥俞经合之源,究之以主客标本之道,迎随开合之机。夫然后阴阳和,五
气顺,荣卫固,脉络绥,而凡腠理血脉,四体百骸,一气流行,而无壅滞痿痹之患矣。不犹
圣人之裁成辅相,而一元之气,周流于天地之间乎。先儒曰∶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
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此固赞化育之极功也,而愚于医之灸刺也亦云。



<目录>卷三\策(杨氏考卷)

<篇名>头不多灸策

属性:问∶灸穴须按经取穴,其气易连而其病易除,然人身三百六十五络,皆归于头,头可多
灸欤?灸良已,间有不发者,当用何法发之?
尝谓穴之在人身也,有不一之名,而灸之在吾人也,有至一之会。盖不知其名,则昏谬
无措,无以得其周身之理,不观其会,则散漫靡要,何以达其贯通之原。故名也者,所以尽
乎周身之穴也,固不失之太繁;会也者,所以贯乎周身之穴也,亦不失之太简。人而知乎此
焉,则执简可以御繁,观会可以得要,而按经治疾之余,尚何疾之有不愈,而不足以仁寿斯
执事发策,而以求穴在乎按经,首阳不可多灸及所以发灸之术,下询承学,是诚究心于
民瘼者。愚虽不敏,敢不掇述所闻以对。尝观吾人一身之气,周流于百骸之间,而统之则有
其宗,犹化工一元之气,磅因礴于乾坤之内,而会之则有其要。故仰观于天,其星辰之奠丽,
不知其几也,而求其要,则惟以七宿为经,二十四曜为纬;俯察于地,其山川之流峙,不知
其几也,而求其要则惟以五岳为宗,四渎为委,而其他咸弗之求也。天地且然,而况人之一
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体百形,表里相应,脉络相通,其所以生息不穷,而肖形于天地
者,宁无所网维统纪于其间耶!故三百六十五络,所以言其烦也,而非要也;十二经穴,所
以言其法也,而非会也。总而会之,则人身之气有阴阳,而阴阳之运有经络,循其经而按
之,则气有连属,而穴无不正,疾无不除。譬之庖丁解牛,会则其凑,通则其虚,无假斤斫
之劳,而顷刻无全牛焉。何也?彼固得其要也。故不得其要,虽取穴之多,亦无以济人;苟
得其要,则虽会通之简,亦足以成功,惟在善灸者加之意焉耳。自今观之,如灸风而取诸风
池、百会,灸劳而取诸膏肓、百劳;灸气而取诸气海;灸水而取诸水分;欲去腹中之病,则
灸三里;欲治头目之疾,则灸合谷;欲愈腰腿,则取环跳、风市;欲拯手臂,则取肩
、曲池。其他病以人殊,治以疾异,所以得之心而应之手者,罔不昭然,有经络在焉。而得
之则为良医,失之则为粗工,凡以辨诸此也。至于首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人之受病固多
,而吾之施灸宜别,若不察其机而多灸之,其能免夫头目旋眩、还视不明之咎乎?不审其地
而并灸之,其能免夫气血滞绝、肌肉单薄之忌乎?是百脉之皆归于头,而头之不可多灸,尤
按经取穴者之所当究心也。若夫灸之宜发,或发之有速而有迟,固虽系于人之强弱不同,而
吾所以治之者,可不为之所耶?观东垣灸三里七壮不发,而复灸以五壮即发,秋夫灸中脘九
壮不发,而渍以露水,熨以热履, 以赤葱,即万无不发之理,此其见之《图经》《玉
枢》诸书,盖班班具载可考而知者。吾能按经以求其原,而又多方以致其发,自无患乎气之
不连,疾之不疗,而于灼艾之理,斯过半矣。抑愚又有说焉,按经者法也,而所以神明之者
心也。苏子有言∶一人饮食起居,无异于常人,而愀然不乐,问其所苦,且不能自言,此庸
医之所谓无足忧,而扁鹊、仓公之所望而惊焉者。彼惊之者何也?病无显情,而心有默识,
诚非常人思虑所能测者。今之人徒曰∶吾能按经,吾能取穴。而不于心焉求之,譬诸刻舟而
求剑,胶柱而鼓瑟,其疗人之所不能疗者,吾见亦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