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知觉运动之说倡自 西人,遂谓人之肢体痿废皆系脑髓神经有所伤损。而以愚生平所经验者言之,则中西之说皆不可废。今试 列举素所经验者于下,以征明之。
忆在籍时,曾见一猪,其两前腿忽不能动,须就其卧处饲之,半月后始渐愈。又旬余解此猪,见其 肺上新愈之疮痕宛然可辨,且有将愈未尽愈者。即物测人,原可比例,此即《内经》所谓因肺热叶焦发为痿 者也。由斯知五脏有病皆使人痿者,诚不误也。
在奉天曾治一妇人,年近三旬,因夏令夜寝当窗,为风所袭,遂觉半身麻木,其麻木之边,肌肤消瘦,
浸至其一边手足不遂,将成偏枯。其脉左部如常,右部则微弱无力,而麻木之边适在右。此因风袭经络,
致其经络闭塞不相贯通也。不早祛其风,久将至于痿废。为疏方用生箭 二两,当归八钱(用当归者取其血活 风自去也),羌活、知母、乳香、没药各四钱,全蝎二钱,全蜈蚣三条。煎服一剂即见轻,又服数剂全愈。
此中风能成痿废之明征也。
在本邑治一媪,年过六旬,其素日气虚,呼吸常觉短气。偶因劳力过度,忽然四肢痿废,卧不能起,呼 吸益形短气,其脉两寸甚微弱,两尺重按仍有根柢,知其胸中大气下陷,不能斡旋全身也,为疏方用生箭 一两,当归、知母各六钱,升麻、柴胡、桔梗各钱半,乳香、没药各三钱,煎服一剂,呼吸即不短气,手足 略能屈伸。又即原方略为加减,连服数剂全愈,此气虚成痿废之明征也。
在本邑治一媪,年五旬,于仲冬之时忽然昏倒不知人,其胸 中似有痰涎,大碍呼吸。诊其脉,微细欲无,且甚迟缓。其家人谓其平素常觉心中发凉,咳吐粘涎。知其胸 中素有寒饮,又感冬日严寒之气,其寒饮愈凝结杜塞也。急用胡椒三钱捣碎,煎两三沸,取浓汁多半杯灌下,
呼吸顿形顺利。继用干姜六钱,桂枝尖、当归各三钱,连服三剂,可作呻吟,肢体渐能运动,而左手足仍不 能动。继治以助气消痰活络之剂,左手足亦渐复旧。此痰瘀能成痿废之明征也。
在本邑治一室女,素本虚弱,医者用补敛之药太过,月事闭塞,两腿痿废,浸至抑搔不知疼痒,其 六脉皆有涩象,知其经络皆为瘀血闭塞也。为疏方用拙拟活络效灵丹,加怀牛膝五钱,红花钱半, 虫五个。
煎服数剂,月事通下,两腿已渐能屈伸,有知觉。又为加生黄 、知母各三钱,服数剂后,腿能任地。然此 等证非仓猝所能全愈,俾将汤剂作为丸剂,久久服之,自能脱然。此血瘀能成痿废之明征也。
族兄××,冬令两腿作疼,其腿上若胡桃大疙瘩若干。自言其少时恃身体强壮,恒于冬令半冰半水之 中捕鱼。一日正在捕鱼之际,朔风骤至,其寒彻骨,遂急还家歇息,片时两腿疼痛不能任地,因卧热炕上,
复以浓被。数日后,觉其疼在骨,皮肤转麻木不仁,浸至两腿不能屈伸。后经医调治,兼外用热烧酒糠熨之,
其疼与木渐愈,亦能屈伸,惟两腿皆不能伸直。有人教坐椅上,脚踏圆木棍来往,令木棍旋转,久之腿 可伸直。如法试演,迨至春气融和,两腿始恢撤消状。然至今已三十年,每届严寒之时,腿仍觉疼,必服 热药数剂始愈。至腿上之疙瘩,乃当时因冻凝结,至今未消者也。愚曰∶“此病犹可除根。然其寒在骨,非 草木之品所能奏效,必须服矿质之药,因人之骨中多函矿质也。”俾先用生硫黄细末五分,于食前服之,日两 次,品验渐渐加多,以服后觉心中微温为度。果用此方将腿疼之病除根。此风寒湿痹能 成痿废之明征也。
至西人谓此证关乎脑髓神经者,愚亦确有经验。原其神经之所以受伤,大抵因脑部充血所致。盖脑部充 血之极,可至脑中血管破裂。至破裂之甚者,管中之血溢出不止,其人即昏厥不复苏醒。若其血管不至破裂,
因被充血排挤隔管壁将血渗出,或其血管破裂少许,出血不多而自止,其所出之血若粘滞于左边司运动 之神经,其右边手足即痿废;若粘滞其右边司运动之神经,其左边之手足即痿废。因人之神经原左右互相 管摄也。此证皆脏腑气血挟热上冲,即《内经》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之大厥也。其人必有剧烈之头疼,其 心中必觉发热,其脉象必然洪大或弦长有力。《内经》又谓此证“气反则生,不反则死”,盖气反则气下 行,血亦下行,血管之未破裂者,不再虞其破裂,其偶些些破裂者,亦可因气血之下行而自愈;若其气不反,
血必随之上升不已,将血管之未破裂者可至破裂,其已破裂者更血流如注矣。愚因细参《内经》之旨,而悟 得医治此证之方,当重用怀牛膝两许,以引脑中之血下行,而佐以清火降胃镇肝之品,俾气与火不复相并上 冲。数剂之后,其剧烈之头疼必愈,脉象亦必和平。再治以化瘀之品以化其脑中瘀血,而以宣通气血、畅 达经络之药佐之,肢体之痿废者自能徐徐愈也。特是因脑充血而痿废者,本属危险之证,所虑者辨证不清,当 其初得之时若误认为气虚而重用补气之品,若王勋臣之补阳还五汤,或误认为中风而重用发表之品,若《千 金》之续命汤,皆益助其气血上行,而危不旋踵矣。至用药将其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