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子。姓董的叫土回回,常在一起,余的都不知。”李公道:“你知你师妹被抢后藏在什么地方?”许国桢道:“听说在城隍庙后钱家大院。”
  李公听许国桢口供,心中便有了主意。便将公案一拍,说道:“你这不良的畜生,将你师妹拐逃,还在本县前胡说这些无踪影没对证的话。本县一切不管,就问你要人,限你五天将你师妹找回。”就派了壮头王信押带他下去寻觅。吩咐张王氏暂且回家静候。发落已毕,掩门退堂。
  话分两头,却说沙氏弟兄本是个无所不为的光蛋,因聚集了许多亡命,连贩私带断路,遇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地方官但求遮掩粉饰得过,只要城池没有失守,哪怕四乡焚杀抢掠,也不与他相干。上司虽然知道,无奈失事的地方太多了,不胜查究,只得回护自己失察的处分,保全禄位。明晓得百姓遭殃,也只好无可如何,付之一叹罢了。所以大头鬼这帮人横行无忌,十分得意,囊中着实的宽裕,在邯郸驿劫了个串店的粉头弄回了静海,兄弟两个公用取乐。那一天又得了张招妹,彷佛获着至宝一般,弟兄俩欢天喜地,悄悄地拉进了城。到得家里,不想把那粉头的醋坛子打破了,一见张招妹,就把他锁在里套间,把沙金、沙方臭骂一顿,又每人打了二十棒槌,方才完事。从此休想见张招妹的面了,弟兄俩算空欢喜一场。所以张招妹虽受些惊吓,倒保全了清白。
  这一天弟兄俩要想法儿替粉头消气,叫了两个瞎子说书。
  又请了一班八角鼓,预备了大鱼、大肉、大坛酒,约了马贩子施钟,土回回董二,赛黄英陆矮子一班狐群狗党,在钱家大院开怀畅乐。吃了一阵酒,说明了原委,大众就请粉头出来,替他兄弟俩说情。粉头道:“看众位的面子,再让我一人打二十棒槌,替众位下酒罢。”陆矮子连忙上前请了个安,又作一个揖,说道:“大嫂子,看矮子的金面,饶了他俩罢。”粉头道:“就是罢,饶了打,饶不了跪。叫这俩王八羔子一人顶一大碗酒,给我跪在门坎上,要动一动,就是一棒槌。”马贩子、土回回也上前说道:“大嫂子算了罢。”粉头道:“你众位不知,要这一次不做个样儿,下回连观音庵的龙女都弄来了,还有我的份儿吗?”一面说,一面斟了一碗酒,光叫大头鬼跪着顶在头上。秃尾狼不等他动手,也照样顶了一碗酒,直挺挺的跪了,一边一个。粉头方站起身,拿了壶给大众斟酒。
  正在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进来两个人,挑着两对捧盒。
  后边跟着一个人,像是个送礼的光景。二人走上台阶,将捧盒放下,抽出扁担,就照着沙氏弟兄一人一扁担,出其不意,连人带酒都打翻在地。后面跟的那人在捧盒内提出一对铜锤,直奔上堂。说时迟,那时快,马贩子看风色不对,从斜刺里走出院中,纵身上房。土回回见铜锤来得猛,无可抵挡,将身往桌下一蹲,把桌子顺手提起,做个挡箭牌。一桌酒菜一飞落地,可巧陆矮子往前想走,一脚踩在烩三鲜的海参上,滑蹋一交,跌个仰面朝天,被拿铜锤的一手擒住。土回回趁这空儿钻出桌子,也翻身上房去了。两个人放下扁担,就拿出绳索,把沙氏弟兄捆了。那粉头吓傻了,手里还拿着酒壶,两只脚像钉住一般,莫移得动寸步。口中只喊:“八角鼓大爷,快救人呀!”
  不想那八角鼓子弟早一溜烟跑个干净,就剩两个瞎子,抱住了弦子、鼓板,蹲在墙角里发哼。这就叫:无巧不成书,不打不相识。
  可怜沙氏弟兄一番高兴热闹,竟打得个落花流水。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盗党设计放火烧衙 众匪认供申详定案


  看官知道这无端闯席打人是什么缘故?原来,李公听了许国桢口供,怕签差捉拿反走了风,所以不动声色,点齐了壮勇,亲身带往,将钱家大院前后围住。李公本意只想将张招妹搜出,倒不料沙金、沙方一齐在家等死。方才挑捧盒的人一叫萧起,一叫龚超,是两个有名的捕头。拿铜锤的更不必说,自然一定是李公了。当时擒住了陆矮子,萧、龚二人捆住了沙家兄弟。
  门外壮勇听见里面动手,一齐进来帮助,倒把马贩子、土回回两个剧贼放走了。李公叫把两个瞎子引路放出,然后把粉头锁上,叫他引路,领到后院,将所有的箱柜一齐打开检点,一件件上了清单。又在套间内把张招妹放出,将一干人齐带回县。
  细软对象捆载随,其余粗重对象,记明数目。正要出门,将大门封锁,见隔扇后还躲着两个人,带出讯问,一系厨子,一系遛牲口的小子。李公命一起带回县中候讯。街坊闻知此事,争先恐后地来瞧,把个城隍大街都挤断了。李公留了四名壮勇在钱家大院前后逡巡看守,把大门反关,亲眼看着将封皮贴上。
  俞升已带同值日班房打轿伺候。城隍庙道士印月过来叩安奉茶,请李公到客堂歇息。李公婉言谢却,喝了两口茶,便上轿回衙。
  萧起、龚超押带一班男女在轿后跟随。李公刚进衙门,正126要升堂,执帖的禀道:“青县金大老爷相验已毕,现方在福海祠拈香。”李公命请到花厅相会,且叫将男女各犯暂行分别严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