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参赞力战官员姓名。竖碑的晚些,程编修独备牲醴,暗暗去祭那石碑。众人都道他不知捣甚鬼,不料就是这年,朝中道京师无人,召魏国公与程编修还朝,何总兵无援,不能守御。靖难兵长驱过此山。燕王爷见这新碑,问是甚么碑?左右答道是南兵纪功碑。燕王爷听了大怒道:“这厮们妄自矜夸,椎碎了。”只见帐前力士飞也似来,才椎得一下,又一个内侍跑来,道:“不要敲,爷叫抄碑上名字。”书写的来抄,碑上早已敲去一片,没了一个名字,却正是程编修的。后边这些碑上有名的,都不得其死,却不知有程编修。六月各处兵降的降,败的败。靖难兵直至龙潭,又至金川门,曹国公各王献了门,京师大乱。此时程编修在京忙对夫人说:“我将顾君,势不能顾卿矣,卿自为计。”夫人道:“妾计在一死,断不贻君之羞,烦君内顾。”言罢掩泪进房,解下系腰丝绦,悬梁自缢身死。正是:

莫因妾故萦君念,孰识吾心似若坚。

一死敢随陵母后,好披忠赤亟回天。

这边程编修竟奔入宫,只见这些内侍多已逃散,没人拦挡,直入大内。恰是建文君斜倚宫中柱上,长吁浩叹道:“事由汝辈作,今日俱弃我去,叫我如何。”望见程编修道:“程卿何以策我。”编修道:“燕兵已入金川门,徐常二国公虽率兵巷战,料也无济于事了。陛下宜自为计。”建文君道:“有死而已。”只见里面马皇后出来道:“京城虽破,人心未必附他,况且各处都差有募兵官员,又有勤王将士,可走往就之,以图兴复,岂可束手待毙。”建文君道:“朕孤身如何能去。”程编修道:“陛下如决计出逊,臣当从行。”马后便叫宫人,里边取些金珠以备盘费。建文君便将身上龙衮脱去,早宫人已拿一匣来至,打开一看,却是杨应能度牒一张,剃刀一把。建文君见了道:“这正是祖爷所传,诚意伯所留。道后人有大变开此,想端为今日。朕当为僧了,急切得何人披剃?”程编修道:“臣去召来。”这边马后另取金珠,那边程编修竟奔到兴隆寺,寻了主僧溥洽,叫他带了几件僧行衣服,同入大内,与建文君落了发,更了衣。建文君对溥洽道:“卿慎勿泄。”溥洽叩首道:“臣至死不言。”先出宫去了。建文君对马后垂泪道:“朕不能顾卿了,但北兵入城,寻朕不得,必至研求,卿何以隐之。”马后道:“圣上只顾去,臣妾当作诳楚之韩成,断不作事文之怀嬴。”两下痛哭分手。建文君为僧,程编修改装作一道人,从宫中地道里出天坛去了。正是:

天意潜移不可留,衮衣难驻旧神州。

飘零一似云无蒂,冉冉随风度岭头。

这厢马后送了建文君,便回入宫中,将当时在侧边见闻的宫人,尽驱入宫,闭了宫门,四下里放起火来,马皇后着了衮冕,端坐火中而死。

几年硕德正中宫,谁料今来国运终。

一死不辞殉国事,化烟飞上祝融峰。

此时靖难兵已入城,见宫中火起,都道是建文君纵火自焚,大家都去拥立新君,护从成祖谒了陵,登极。当日群臣有不肯归附自尽的,有邦周是修一起。不肯归附逃去的,有御史叶希贤一起。成祖所指名做奸党族灭的,方文学一起,还有高御史翔,他知北兵入城,着人去寻程编修,只见回复道:“程编修不知去向,只有夫人自缢在房,尚未收敛。”高御史道:“程君果以智自全了。”拿出几两银子,着人去殡敛程夫人,葬于燕子矶隙地,立石纪名。闻道宫中火发,建文君自焚,就制了斩衰,入宫哭临,恰遇着成祖登极之日。成祖见了大恼,道:“你这干奸臣,作此举动,殊是可怪。”高御史道:“先君初无失德,今日宾天,在殿下虽云叔侄,犹是君臣,当为举哀发丧,自不行礼,反责行礼之臣。”成祖道:“他今日之死,俱是你们奸党陷他,还来强词。”叫驱出斩首。高御史道:“我之此来,自分必死,但我死正从先君于九泉,日后你死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便放声大骂。成祖越恼,传旨剐在都市,还又将他九族诛灭。可怜高御史:

酬君宁惜死,为国不知家。

义气凌云直,忠肝伴日斜。

不说高御史身死,话说建文君与程编修两个离了京城,还拜辞了皇陵,好生凄惨。两个商议,建文君主意道:“齐、黄二人在外征兵,又苏州知府姚善,宁波知府王遥徽州知府陈彦回,俱各起兵,不若投地以图恢复。”程编修道:“北兵入京,圣上出逊,上下人心解体,小人贪功害正,臣还虑此数人不免,如何能辅助圣上?不若且避向湖广不被兵之处,徐图机会。”建文君道:“似此仅可苟免一身,何如一死为愈。”两上只得向湖广进发,那建文君在路上呵:

水泻辞宫泪,山攒失国眉。

野花皆惹恨,芳草尽生悲。

只见建文君对程编修:“如今我你在路,也须避些嫌疑,以后你只称我师父,我只叫你做程道者,‘君臣’二字再休题起了。”说罢泪如雨下。道者见了说:“人都道出家离烦恼,师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