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涎着脸儿,把身子送,手儿去摸。不料那竹秀发起性来,乘他个不备,一掀,把颖如掀在半边,跑出房门:“千贼秃,万贼秃,对家主说,叫你性命活不成。”颖如道:“我活不成,你一定性命真在荷包里。”竹秀竟赶去告诉沈氏。疑如道:“不妙。倘或张秀才知机将我打一顿,搜了这张纸,我却没把柄。”他就只一溜走了。竹秀去说,沈氏道:“他是致诚人,别无此意,这你差会意,不要怪他。”只听得管门的道:“睿师太去了。”张秀才夫妇道:“难道有这样事?一定这丫头冲撞,且央王师姑接他来,终这局。”不知他先已见王师姑了。王尼道:“佛爷,张家事还不完,怎回来了?”颖如道:“可恶张家,日久渐渐怠慢我,如今状元是做不成了,他如今要保全身家,借我一千银子造殿。”王尼道:“一千银子好一桩钱财,他怎么拿得出?”颖如道:“你只去他说,他写的表与牒都在我身边,不曾烧,叫他想一想利害。”王尼道:“这是甚话?叫我怎么开口?”只见张家已有人来请王尼了。王尼便邀颖如同去。颖如道:“去是我断不去的,叫他早来求我,还是好事。”颖如自一迳回了。

这王尼只得随着人来,先见沈氏。沈氏道:“睿师太在这里怎经事不完去了?”王尼道:“正是,我说他为什么就回,他倒说些闲话,说要借一千两银子,保全你们全家性命。”沈氏道:“这又好笑,前日经事不完,还要保禳甚的。”此时,张秀才平日也见他些风色,去盘问这两个小厮,都说他平日有些不老成。张秀才便恼了,见了王尼道:“天下有这等贼秃,我一桩正经事,他却戏颠颠的,全没些致诚,括我小厮,要拐我丫头,是何道理?”王尼道:“极好的呢,坐在寺里,任你如花似玉的小姐、奶奶,拜他问他,眼梢也不抬。”沈氏道:“还好笑说要我一千银子,保全我一家性命。”张秀才听到这句,有些吃惊,还道是文牒都已烧去,没踪迹,道:“这秃驴这等可恶,停会着人捉来打上一顿,送官。”王师姑:“我也道这借银事开不得口。”他道:“你说不妨,道相公亲笔的表章文牒都不曾烧,都在他那里,叫相公想一想利害。”张秀才道:“胡说,文牒我亲眼看烧的,你对他说,莫说一千,一钱也没得与他,还叫他快快离这所在。”沈氏道:“这样贪财好色的和尚,只不理他罢了,不必动气。”王师姑自回了,到庵里去回复。怨畅颖知道:“好一家主顾,怎去打断了?张相公说你不老实,戏弄他小厮、丫鬟。”颖如道:“这是真的。”王尼道:“阿弥陀佛,这只好在寺里做的,怎走到人家也是这样?就要也等我替你道达一道达才好,怎么生做?”颖如笑道:“这两个丫头究竟也还要属我,我特特起这衅儿,你说的怎么?”王尼道:“我去时张相公大恼,要与你合嘴,亏得张大娘说罢了。”颖如笑道:“他罢我不罢,一千是决要的。”王尼道:“佛爷,你要这银子做甚?”颖如道:“我不要银子,在这里作甚和尚?如今便让他些,八百断要的,再把那两个丫鬟送我,我就在这里还俗。”王尼道:“炭堑八百、九百,借银子这样狠。”颖如道:“我那里问他借,是他要送我的买命钱。他若再做一做腔,我去一首,全家都死。”王尼道:“什么大罪?到这田地,我只不说。”颖如道:“你去说,我把你加一头除,若不说,把你都扯在里边。”王尼道:“说道和尚狠,真个狠。”只得又到张家来,把颖如话细细告诉。沈氏对张秀才道:“有甚把柄在他手里么?”张秀才又把前事一说,沈氏道:“皇帝可假得的?就烧时也该亲手烧,想是被他换去,故此他大胆,你欠主意,欠老成。”张秀才道:“这都是他主谋。”沈氏道:“须是你的亲笔,这怎么处?”张秀才道:“岂有我秀才反怕和尚之理?他是妖僧,哄我何妨。”嘴里假强,心中也突突的跳。那王尼听了“头除”这句话,便扯着沈氏打合。道:“大娘,这和尚极是了得的,他有这些乡官帮护,料不输与相公。一动不如一静,大娘劝一劝,多少撒化些,只当布施吧。常言道:‘做鬼要羹饭吃。’”沈氏道:“他要上这许多,叫我怎做主?况这时春二三月,只要放出去,如何有银子收来与他?”王尼道:“我不晓得不是这天杀的,绝好一个好人,怎起这片横心;他说造殿,舍五十两与他造殿吧。”张秀才道:“没这等事,舍来没功德。”沈氏道:“罢。譬如旧年少收百十石米,赏与这秃吧。”王尼只得又去,道:“好了,吃我只替他雌儿缠,许出五十两。”疑如道:“有心破脸,只这些儿。”王尼道:“你不知道,这些乡村大户,也只财主在泥块头上,就有两个银子,一两九折五分钱,那个敢少他的,肯藏在箱里,得收手吧,人极计生。”颖如道:“银子没有,便田产也好,五百两断断要的。”王尼道:“要钱的要钱,要命的要命,倒要我跑。”赶来朝着沈氏道:“说不来,凭你们,再三替你们说,他道便田产也定要足到五百。张相公,打意得过没甚事。不要理他,作腔作势,连我也厌。”张秀才道:“没是没甚事。”沈氏道:“许出便与他,只是要还我们这几张纸。”王尼道:“若是要他还什么几张纸,他须要拿班儿,依我五十两银子,十亩田,来我庵里交手换手吧。”张秀才假强,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