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坐下照样吃酒,直耗到天色已晚,他才付了酒资,拿了小包袱,出酒铺。到了西村外一看,树林子相离很远。他出村往南绕,到了一个所在,是不大一片树林,自己进去歇坐。耗到二鼓已过,点上白烛捻,他急忙脱下白昼衣服,换好夜行衣靠,青帽帕包头,撮打象鼻子疙疸。打着花布的裹腿,纱包扎腰,背好了刀。又将白昼的衣服包好打成腰围子。低头一看一点物件不短。忙将树干上的白烛捻吹灭,带在身旁,出了树林。书中暗表,丁银凤也在这个林中,暗中监视他。看他换好夜行衣,他才换。那孔星,出树林进了村子,来到这家墙外,往墙里看完,忙又回头,往后来瞧。那丁银凤忙爬在地上,孔星一看四外无人,他毛腰先将墙角暗记擦去了,来到门洞里偷听。在宋朝年间,凡是盖在临街的大家房屋,全是宽大的门洞,外带廊子,为是有个刮风下雨的时候,有那山南海北的行路之人,可以在那里避一避风雨。这全是厚道的地方。

闲言少叙,且说那孔星用手扶住大门,向里细听,就听见门房里有仆人说话的声音。有一人说道:“今天咱们的小姐跟少奶奶,上庙去烧香,真叫孝顺啊。再说余江他这个女儿,给到咱家,总算门当户对。今天她们回来,一定洗澡,今夜跪香。”孔星听了,转身形到了门外。来到西面墙下,飞身上了墙,蹿房越脊,头一层院子过去,在第二层院子,南房屋中有灯光。他连忙用耳音一找,听见南房的西里间,有人说话。屋中正是那姑嫂说话,那少妇说:“妹妹,少时咱们姐俩到庙堂跪香。”遂叫道:“翠红啊,快将手灯点上,我们好去跪香。”小红答应。孔星在北房后坡,双手扶中脊往前观看,就见小红出来,上北房而去。那翠红到了北屋门前,卷好佛帘,开了门,进屋先点好一对素烛,又点上撮灯。预备好了,出来又到南屋,说道:“小姐啊,主母啊,那佛堂已然预备好了,您快去烧香去吧。”二人说:“好吧,我们就去。”当下由小红引路,姑嫂二人出了南屋,去到北房。孔星连忙从北房绕到西房,往屋内偷看,见她们忙着烧香。孔星心中暗想:“这倒是个好机会,莫若我先到西里间床下躲避,容她烧完香自然的就回来,那时再掸薰香不为晚。想到此处,他便绕到南房西南角上,飘身下来,到了屋门,伸手起帘子。忽然从东北角上,打来一块小瓦岔儿,吧的一声,正打在左肩头,又忙到地上,吧哒一声响,他连忙一回头,就隐到西边明柱之后啦。翻脸往东北一瞧,在那中脊的后头,有条黑影,冲他一点手。孔星这才一长腰奔了东房,来到房下飞身上了房,就见那条黑影儿奔了东边。口中低声说道:“朋友咱们走吧。”孔星不知是谁,急忙也跟了下去。那人走的可是真快,又听那人说:“朋友快跟我走,咱们林中一叙。”孔星说:“前边带路。”说话之间,俩个人一齐到了东边,飞身下了房,一直东村口,出了东村,到松林中。孔星问道:“前边甚么人?”丁银凤先将扑刀取到手中,问道:“来者可是孔大哥吗?”孔星一听是丁银凤的口音,不由一惊,忙问道:“前边可是丁银凤二弟吗?”银凤道:“好耳音,不错,正是小弟。”孔星说:“银凤,你来此做甚?”丁银凤道:“孔二哥,咱们在庙场分别,您不是说有朋友吗,数载未见。您的朋友现在那里?”孔星说:“我由朋友家中而来,追下一寇。”银凤忙道:“呕,我把你这个恶淫贼,你是满口胡言乱道,交朋友你也在五伦之中。我一时不察,误认你为友。你原是西川路上的淫寇,还敢瞒哄於我。”孔星说:“丁银凤,你既然看出我的行迹来,你家二太爷就说明了。不错二太爷在西川就欢喜美色,因为看见你的嫂嫂长得貌美,才与你结交。那妇人太已的节烈,你家中那老匹夫老丁祥,看守的太紧,未得乘虚而入。”丁银凤一听心中大怒,上前劈手一晃,就是一刀。孔星忙往旁一闪,用刀一扎他手腕子。银凤往回一撤刀。说道:“你们西川路上的淫贼,要跟你家二太爷,走个八九个照面,我怎对的起我那兄长?”说着一错腕子,往上一撩,那刀尖就划在贼人星门上啦。孔星手腕挂了伤,他抹头就跑,要打算想法子暗算哪。银凤一见,大声说道:“小辈,我看你往那里逃走。上天追到你灵霄殿,入地追到你水晶宫。”说着飞步追来。那孔星刀交左手,右手就掏出镖来啦。丁银凤追到切近,捧刀对他后身就扎。孔星听后面带着风来啦,急忙往旁一闪。那银凤早飞起一脚,踹贼人一个滚儿。银凤踢他倒下,上前举刀剁他双足。孔星一见,心中大惊,连忙使了个就地十八翻,滚到一旁。银凤伸手掏出一块飞蝗石来,往前打去,忙着一纵身,到了切近,石头打上,刀也到啦,噗哧一声,已将淫贼的双足剁下。当时孔星就嗳哟了一声,疼死过去啦。丁银凤一见,咬牙愤恨,上前伸手,揪住了头发,举刀又将人头砍下,心中这才气平,遂说:“小辈,这就是你们莲花党的下场头。多亏我家还有德行,要不然早将名姓失去。”说完他用刀刨了一个坑,便将入头放在一旁,将他尸身及双足,一齐拉在坑子内,用土埋好,又将新土掩好了血迹。这才提人头出树林,直奔自己家中而来。

此时天已三鼓,来到了家中,飞身上房,赶奔内宅,从西房下抖身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