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轿马人夫全不用,止同了陆葆安、赵飞腿、随缘四个人骑马,行李都捎在马上,打算不过见了面,问明那李公隐居之所,然后再定或在庄上动身去访,或赶紧到省接印后,再专人去请,都不能预定。

  所以公馆中留下轿马,止说大人偶尔抱恙,要打住几日,不用地方办差,自己起火食。那个地名红花铺,是沂州所属,离府城四十余里,离邓家庄五十余里。主人仆从四骑马,步下两个马夫,共总六人,不多时已到庄门。安公子一眼看见邓翁,慌忙下马。陆、赵二人与随缘一齐下马,马夫拉过马。随缘忙将帽盒解下来打开,取出帽子,安公子戴好,忙叫道:“九太爷!”抢行几步,到面前请安下去。老翁一见,呵呵大笑道:“少大爷,老贤侄,今日真是从天上掉下来,快请进去罢!”

  说罢,一手拉了安公子的手,往内飞跑,也顾不得招呼陆、赵二人。那二人忙赶着上前叫:“老爷子请安。”九公答应,问道:“他们俩是在水路船上护送,到底船上有那些人,我那老弟想必同来?”安公子忙答应道:“父母都在京,不同来,船上就是舅母与侄儿新置的妾两个人。”九公道:“哈哈!两位姑奶奶也不同来。老贤侄你这样年纪,两位姑奶奶又正在年青,怎么老贤侄竟会买了人?难道老弟弟夫人竟许你弄人吗?两位姑奶奶大量宽洪,不说也罢了,难道他姐儿两个就都不肯出京



  上任,做现成太太,倒让这新置的姨奶奶享福?真是怪事,真叫人意想不到。”安公子道:“这置妾一事,说起来话长,容侄儿慢慢的细禀。”九公道:“是了。”忙拉着公子,竟到了上房。

  褚大娘子早已迎面叫应道:“少大爷妹夫来了,干娘、老爷子好,两位妹妹好,舅太太、张亲家爹妈都好!船上是那几位?大概全来了,怎么又走水路呢?我们老爷子就要差人去迎接来住几天,好在不远。”褚大娘子方才问话,安公子尚未回答,又早走过这位二姑娘,也照褚大娘子一样,一位一位的问好,随后问道:“我那妹子想必来了,他可好?我梦见他做了新娘子,穿了红衣裳,戴了一头珠翠,倒是到山东来了,路上走得口渴,要喝茶。我梦中正答应倒茶,这个当儿醒了,天正交三更。到底我妹子来了不曾?”安公子听了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只得说道:“船上就是舅母同他,父母同他姊儿俩都不来,说起话长,容我慢慢的细说。”忙走至当中,要给邓老翁行礼。老翁哪里肯,说道:“老贤侄,你如今是钦命大人,断不敢当你大礼,休要折了我的福寿。”安公子止得请了一个安,随后给褚大娘子、姨奶奶作揖,忙问:“两个弟弟呢?”

  姨奶奶叫道:“老李,快把他们俩抱来见见大人哥哥!”那老婆子答应,果将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抱了来。安公子细看,只见一个面黑,一个面白。黑的恰像九公,白的与姨奶奶面目无二。

  安公子看罢,赞道:“好两个兄弟,真是有福气的。”九公与褚大娘子齐声道:“但愿借你的吉言,将来还要你疼顾他们俩呢。”姨奶奶道:“他二叔上回来,不是替他起的小名,那官名按着我们老贤侄少大爷的大名‘骥’字排,一个叫世骏,一个叫世驯,说是像两匹好马。”安公子道:“不错,老人家也曾说过,连侄儿一时都会忘了。”说罢,九公携了安公子手,



  出了上房,说道:“你上次到过那个庄子是西庄,这个地方你还是初次来的呢。你看我这个箭道还宽敞么?”领了安公子,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重新走进上房。

  褚大娘子已经将酒菜摆好,请他爷俩入座。九公让公子上首坐,安公子不肯。老翁道:“你是客,总得坐上首的。”公子辞不过,只得坐了。那四个服侍的孩子,早已一旁站立,上前斟酒。老翁见了公子做了大官,毫无一点官派,仍旧是从前那个样子,好不喜欢,杯到即干,连喝了一阵酒。安公子也是爱喝的,也陪饮了不少,又吃了两道菜,这才问老翁道:“侄儿要问九太爷一件事,不知有所闻否?”九公道:“何事?”

  安公子道:“有一位隐君子,姓李名应龙,号素堂,从前曾在纪大将军幕中,近来无意进取,隐居山中。闻人云就庄这青云山左右。这人年近古稀,深通岐黄,尝舍药治病,不知九太爷有所闻否?侄儿此番奉命往山东充采访使,非得一个能干人在幕中不能济事,因此父亲放心不下,命侄儿顺路来见九太爷,务要访明此人住处,亲身前去聘请。若这位先生肯出山入幕,助侄儿一膀之力,何忧山东风俗不整,大案不消呢?”九公闻言道:“原来如此。这人我略有所闻。不错,姓李,年纪六十多岁。他现隐居在青云山下一个村庄中,离此十八里远。这地方我庄上有人去过,你等我去把那去过人叫了来,命他引路,我陪你去走一趟。但恐到了他那里,他又出门,或推故不见,那就无法可想了。万一见着了,你自然有一套竭诚请他的话,再加上我打个边鼓,下一番说词,他或者竟肯出山襄助,也未可知。总而言之,你我尽到了心,那个人来不来,这其中关乎机缘遇合,勉强不来。你想我这话是不是?”安公子道:“九大爷这话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