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来,想一路上有褚、陆等四人保护,谅也无妨。那老翁在家,每日无事,抱抱孩子,说说闲话,倒也十分快活。那姨奶奶呢,除了奶孩子外,说说笑笑,服侍老翁而已。

  那一夜,忽然做了一梦,梦见长姐来了,身穿大红衣服,满头珠翠,像个新娘子一样。进门来就叫:“姐姐你可好?我想得你苦,今朝才见着了,我替你带的东西还在后面呢。你快给我一碗热茶喝,我一路来走得渴了,快些倒茶来!”那姨奶奶梦中听了这话,忙答应道:“有茶,有茶,我来给你倒。”姨奶奶梦中这一嚷,早把老翁也惊醒了,嚷道:“你瞧你这是怎么



  说?那么大的人还会发夜张说梦话,真是越大越活回去了!”

  二姑娘道:“老爷子,你不知道,我做的这梦有点古怪。我梦见安家那个长姑娘,他是我的干妹子,我时刻想他,总见不着,今晚可梦见他来了。身上穿的红袄,像个新娘子。他说他走了一路,渴极了,要喝茶,我所以才答应他,说我来倒。我止当是真的,谁知是梦。看起来这梦总有点兆头,不要他们真个来山东,也未可定。”九公道:“他如今必定是跟他家太太在京,那乌里雅苏台是必不去的。他太太又不出门,他怎么会到山东来?这是你想他,才有这梦,别瞎猜乱想的了,快睡觉罢!”

  说话之间,孩子也醒了,要吃奶,二姑娘忙奶孩子,不多时,大家都睡着了。

  到了次早起来,褚大娘来见过老翁,问道:“昨晚上我听见老爷子醒了,说了好一会子话,二姑娘也说话,是为甚么事?”

  老翁道:“你还问呢!就是二姑娘发梦颠,说梦话,吵醒了人,你问他罢,说来真要笑死人。”褚大娘子忙问二姑娘道:“我的小妈,到底是甚么事呀?”二姑娘道:“我昨晚上睡得好好的,约有三更天,做了一个梦。梦见安家长姐妹子,身穿红衣服,戴了一头珠翠首饰,像才出嫁的新娘子。他说他到山东来了,一路上走得急,渴得很,要喝茶。我听见忙答应说有茶,我来倒给你喝。就是这个答应当儿,我就醒了,把老爷子叫我惊醒了。姑奶奶,你看我妹子到底来不来?这梦准不准?你替我圆圆梦罢。”褚大娘子听罢,笑道:“你怎么心眼这么实!

  梦是一半心计。你天天想那长姑娘,所以梦见他了。若说他来山东,止怕未必。”

  父女三人正在说话,止见外面庄丁走进来叫道:“老爷子!

  外面来了两个人,骑马来的,说请你老出去,有话说。”老翁听说,忙匆匆往外就走。这两人是谁?一是马夫,一是安公子



  差来家人,先来通知邓翁,随后就要来了。邓老翁出来,那家人忙上前请安,说:“主人先差小人来通知,主人随后就到。

  主人是便服乔装来的,因是钦差,恐惊动乡间百姓,所以绕道而来。”老翁听说大喜,忙问:“你们少大爷不是上乌里雅苏台吗?怎么又到山东来?莫非由山东也可以去的吗?我差去那四个人,他们怎么不先来报信?”家人道:“褚、冯二位是在水路船上护送家眷,陆、赵两位是跟着主人一路同行,即刻就到。主人如今是放的山东学台兼观风整俗使,不上那乌里雅苏台了。”九公道:“呵呵!原来有这等事。这可真算是好极了。

  那家眷走水路从运河直下到德州,起旱进省,不过三站;德州离我们这里不过一百余里,等我快差人去德州迎接,一定要请你们太太、大奶奶来我家盘桓几日。管家,你快到那边客房里歇息歇息。”忙叫庄丁领这二爷去,叫厨房里快备菜饭,打出酒去;又叫人快收拾厅房,要打扫干净,预备着请安家主仆好住。

  九公吩咐着,一面走进里面,一面走,一面嚷道:“姑奶奶,你瞧瞧二姑娘做梦可真做准了,真个安家有人来了。原来少大爷不上乌里雅苏台了,改放我们山东学台,即刻就要到快了;家眷是从水路走运河到德州上岸,我要差人去接他们来住几日。这不是二姑娘的梦有点准吗?”褚大娘子听了这话,欢天喜地,那姨奶奶更不用说了,忙料理预备酒菜茶饭,收拾屋子,随问道:“老爷子,问了他们家眷是全来的,还是有几位留京呢?”二姑娘道:“别的不管,先要问一声我那干妹子来不来?我真是怪想他的。老爷子快问问罢!”九公道:“你且别忙,等一回少大爷就来了,那时当面细细的问他就知道,谁来谁不来,何必忙在这一刻工夫呢?”褚大娘子道:“不错,我的妈呀!你快给两个孩子换换衣服,打扮打扮,好见见那干



  哥哥呀!别叫人家笑话。”二姑娘听说,这才叫老妈进房里替两个孩子换上衣服,又给孩子洗了脸,揸上粉,点了胭脂,自己也梳洗,换上衣服。褚大娘子已经将下马饭菜、酒果点心,样样都预备停当,所用这些吃食酒菜果子,家中都有现成的,所以不过弹指之间,诸事都已齐备。那老翁又在外面客厅上看着人打扫干净,铺设好了坐位,忙走出庄门外来迎接。果然远远望见有几匹马奔庄上而来。

  原来安公子此番访九公,是私自改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