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众位不要如此,来到我这儿照应我,就是财神爷。我本来不会作买卖,自开市以来,蒙大家光顾,真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买卖还是真不坏。但是我这间屋虽然是一间半大,还是窄小,众位茶座来到这儿喝茶,放零碎东西帽子等,都没个地方。今天我想了半天法子,东面板墙上,我打算作一个窟窿,挂上一块板,用铁丝一吊,众位看着好不好呢?”有一位喝茶的说道:“好好,占天不占地,茶座放个帽子零碎,堪称便利。”

  你道此人是谁?正是莫州庙上胜爷恩放的秦义龙大徒弟金



  面鬼吴升。自从三关庙内逃走,在北方做了两水买卖,逃到杭州,住在客店之中,腰间带三四百银子,住了有一个多月,店中的伙计跟他非常亲近,这一日他将伙计叫至面前,对伙计说道:“我打算作一个小本的生意,你能给我帮忙吗?我这个作买卖,并不在乎赔赚,只要够了挑费,咱们就能干得长远。”

  这位伙计一听,非常的愿意,俩人一商量,伙计说道:“现在钱塘关东门外,还就缺一样买卖,这宗买卖,还是一本万利,我还不外行。”吴升问道:“什么买卖呢?”伙计说道:“东门外现缺一个茶馆。”吴升一听,深以为然,遂将所存的银子拿出来,便交给店里伙计,并不说长道短。完全叫伙计自己看着去办理。这个伙计这么一高兴,将买卖立起来,还是非常的热闹。这日胜三爷进茶馆喝茶,正是吴升的茶馆。吴升这一进来,众人一让他,胜爷抬头一看他,面貌很熟,他又一看胜爷,二人这么一对眼神,吴升这小子不由的就是一怔,心中暗道:“这不是老胜英吗?他怎么来到这里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小子想起来古城村师弟被害,大卸八块之事;并且听见人传说,他老师飞镖秦义龙上古城村行老胜英的人情,行刺未果,被胜英乱刃分尸,将尸骨存在破庙之中,自己正要打探事之虚实,希图报复之策,今日老胜英偏偏来到我的茶馆喝茶,放着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小子想到这里,计上心头,遂对众人说道:“我打算在板墙上挂一个板儿,为的众人放零碎好方便。语毕,遂到后头烧茶锅屋子,去了不大的工夫,抱了三尺来长、一尺来宽的板子五六块,放在靠胜爷坐着的桌子东面,转身出去。工夫不大,一手提着铁丝,一手提着一条三尺多长、四分来粗、用火烧红了的铁通条。列位,吴升并不是用铁通条穿板墙挂木板,他是打算挨到胜爷跟前,照定胜爷致命处,用烧红了的铁通条扎胜爷,将胜爷扎死了,与



  他师弟师傅报仇雪恨。吴升提着通条-进屋子,对大伙说道:“众位多包涵,我要用这个铁通条向板墙上穿窟窿,然后再用铁丝吊起这几块木头板儿。可有一宗,红通条一穿木头,必然冒点烟,众位主顾们多受点委屈吧。”认识他的那几位茶座都说:“不要紧,那还有多大的烟吗?”吴升说着话,直奔第三张桌后而来。胜爷的座位靠板墙,后背离板墙一尺来远。吴升要用铁通条穿胜爷后背,胜爷的身后没有地方,这小子遂由胜爷偏面,手提着红彤彤的大铁通条,心中暗道:“老胜英,老胜英,你害了我的师弟,又听说害了我的师傅,今日也是你恶贯满盈,我给你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说时迟,那时快,紧行几步,奔胜爷右肋而来,就听噗的一声,“哎呀!”

  翻身栽倒。内中有一人大声喊道:“掌柜的,你是疯啦!为什么你飞开了铁通条啦?可烫死我了。咱俩今天总得找个地方说理去,你看我这个喝茶的不够人味吧?大热的天,这一通条正正落在我的后背。”此人这么一喊不甚要紧,满室喝茶之人,哄堂大笑。吴升并不分辩,向那被烫之人眯缝着二目,只是发笑,被烫的那人又是喊,又是“哎呀”。旁边有一位喝茶的看着有点不公,站起身形说道:“掌柜的,你这个人是买卖人吗?

  为什么你烫了茶座一通条,将人家都要烫死啦,人家与你说理,你连言语都不言语,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你烫死就不偿命吗?今天我倒要问问,你是干什么的?”吴升并不急躁,右手乱抖说道:“是我烫那位吗?你问这位,他为什么无故的兜了我一脚,将通条兜出去了。无故的我用通条烫茶座?一文钱是照顾我的,既是照顾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财神爷。这不是大家都看见啦,这位老人家,你是怎么无故的兜了我的通条?

  人家哪儿不依呢。你倒是说话呀。”老头闻听,将眼一瞪说道:“你这个人真不通情理,你看看我这大年纪,连进茶馆,我都



  是勉强扎挣着进来的。我在店里病了好几个月的热病,如今又转了虐疾,整整发了一百二十四场。这才将将的好啦,我连道都走不动。我会用脚兜你的通条吗?你叫大家评评。”吴升闻听老头这一套,心中说道:“这老小子真可恶,明明他踢了我手腕子一脚,将通条踢飞,到此时他不认帐啦。”吴升道:“我怎么不说别人呢?明明是你站在第四张桌子角儿踢的我。”

  众人一看这位老者,年纪甚高,矬身量,黄胡须,一脸油泥,穿着一件蓝布破大夹袍,挂板的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