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千岁共议报仇一事。但千岁平时万不可出门,以防耳目要紧。等到大家议定,然后就不怕人之多言了。”宸濠大喜道:“卿能如此仗义,孤定当感激不忘。”洪广武道:“千岁说那里话来。良禽择本而栖,人臣择主而事。自古明哲,皆自为之。千岁若不到来,某还思前去报效。难得千岁不弃卑陋,惠然肯来,则是某之大幸也。千岁幸勿稍为客气,某当竭力图报便了。”说罢,便问道:“千岁与表兄如此早来,定皆未曾用过早膳的。此间山居市远,未能兼备盘飧,某当命家丁聊备粗膳,上呈千岁,稍当充饥。不堪适口,尚求勿罪。”宸濠道:“前来打搅,已属殊难为情,而况后日方长,务望不必过谦。”洪广武答应,当下便喊了两个庄丁进来。
  此时庄丁见主人呼唤,也就应声而进。广武命他前去整备早膳。庄丁答应,即刻退出,去到厨房里招呼。不一刻,早膳备好,端整出来,送进内书房。原来是三碗鸡汤面。宸濠、雷大春正是腹中饥饿,见了这鸡汤面,登时就大吃起来。顷刻用毕,庄了撤去空碗,又打了两把手巾送上来,与他三人擦了脸,这才退出。洪广武也与宸濠、雷大春说道:“某暂且告退,料理一件正事,少顷就来。”宸濠道:“卿自请便了。”毕竟洪广武去作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
第175回 用反言喁喁试妾妇 明大义侃侃责夫君
  话说洪广武出了内书房,到了里面,他妻子向他问道:“你那表兄与你究竟有什么话说?曾与你谈过了不成?那一个究竟是谁?”广武道:“此事可真也笑话,你道我那表兄为着何事而来?那人是那一个?打量你再也猜不出。想不到真是出人意外之事。”他妻子道:“有什么猜不出?我早猜着了。我从前曾听你说过,你那表兄不是现在宁王府里做了官了吗?他此来光景是约你一同前去,到宁王驾前为官,可是这件事么?”广武道:“虽不是这件事,却猜得有些影响儿。”他妻子又道:“既不是这件事,如何又说我猜得有些影响呢?”广武道:“这件事是一件极重极大的要事,你是个妇人家,何能使你知道?若被你知道,万一漏了风声,不但有杀身之祸,而且还有灭族之患。等到成功之后,却是一件极好的事,封妻荫子,显亲扬名,皆在这件事上。”
  他妻子听说这话,好不明白,当下追问道:“我与你夫妇,两人便是一人,你好便是我好,你有杀身之祸,我又岂可能免?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既不肯告诉我,必然是一件极不好的事,不然,又何不来告诉我呢?而况你我平日,那件事不同商量?独有今日,你表兄前来这件事,就不肯告诉我,这是何意?难道将我不作人看么?”广武道:“我非不告诉我,惟恐你漏出风声,关系甚大,所以不敢相告。”他妻子道:“你尽管告诉我,我绝不说一句的,你放心罢。”广武道:“你真个不说?”他妻子道:“我又何必骗你呢?”
  广武便附着他妻子耳畔,低低说道:“你道我表兄同来的那人是什么人?原来就是宁王!只因他被王守仁带兵将他打败,现在正德皇帝又御驾亲征,他南昌基业全行败坏,现在与雷大春逃在我处。因为我平日仗义疏财,专好结交天下英雄好汉,因此他来投我,欲我此后相助,帮他前去报仇。将来他得了江山,登了大宝,允我封个王位。我想宁王虽然叛背朝廷,有心夺取正德的基业,他到底是个藩王,与别人不同。今虽被王师打败,我看他一表非俗,真是个帝王之相。我想身居山麓,虽守得些先人余业,终久是个山野村夫,既不能显亲扬名,又不能封妻荫子,碌碌一生,不过与草木同腐而已。难得有此机会,宁王到了我家,约我与他共图大事。将来事成,他还封我一个王位。如此好机会,做梦也想不到。我所以已经答应于他,情愿帮他招军买马,积草屯粮,共图大事,夺取正德天下。将来我做他一个开国元勋,何等光辉荣耀!不但我自豪荣显,而且祖宗有追赠,妻子有封荫,真是平地封王,显荣之至。若是稍不机密,圣驾现在南昌,离此能有多少远?倘露了风声,被正德皇帝知道了,立刻派人前来将我捉去,说我藏匿反王,潜谋不轨。那时,不但我有杀身之祸,连你们大家皆不免身首异处。而况王守仁那里,手下的人个个本领高强,武艺出众,我一个人岂是他们的对手!若不去做这件事,眼见得王位可封,又不忍将他抛去,过此以往,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所以务要机密,不能为一个人知道。我所以不肯告诉你,怕你们妇人家不知利害,一听我说有王位可封,你便自命是个王妃,不知不觉泄漏出去,那时画虎不成反受犬害,岂不可惜?我现在虽然通告诉了你,你若将来要做王妃,却万万不可泄漏。你若要灭族之祸,你便泄漏出来。”
  广武说了这番话,只见他妻子急急走开,抢到房门口,将房门关好,又用门闩闩起来;然后复走到洪广武面前,双膝望下一跪,眼中流泪,哀哀哭道:“妾与你做了八九年的夫妻,也给你生下两个孩儿,妾也算对得起你了。今者妾闻君言,妾如做梦方醒。在平时以为君是识、胆兼优之辈,那里知道是个不知大义的匹夫。宁王既是反王,而又为王师征讨,御驾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