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快去传旨,叫吴雅卫武在南书房候着,我还有话问他呢。”
小太监自去传旨。圣祖换好衣服,就叫福全跟着到南书房召见吴雅卫武,密谈了好一会子。次日回明皇太后,就说皇太后意思,钦选一等公女儿吴雅氏为妃,叫人带去见了皇后与各宫妃子人等。于是卫氏自此见了天日,堂皇冠冕,不似前遭偷偷摸摸了。圣祖不肯失信,果然下旨把卫良臣简授了御前侍卫。
这卫妃自康熙十七年五月里密选入宫,到这年十月里,却就生下一位皇子。圣祖非常的欢喜,亲题御笔,赐名叫做胤祯,排行恰值第四,因此宫监人等,都称胤祯四哥儿。众妃嫔见卫妃六月生儿,不免又造出许多诽谤的话儿,卫妃倒也捏着一把汗。谁料圣祖宽廓大度,听了那些谣诼一笑置之,并不细行根究,卫妃才放下了心。这哥儿胤祯,生得虎额龙睛,鸟嘴鹰鼻,骨相非常奇特。圣祖为他生了后三藩就此平静,说他福命好,所以比了别个儿子,格外的怜爱。暂且按下。
却说大明延平王郑成功自金陵败绩而后,收拾残兵,攻取台湾全岛,蓄锐养精,沈机观变,守汉家之腊,半壁乾坤;用天复之年,双悬日月。田横耻为亡虏,克用靡矢臣节。清朝气他不过,遣兵派将,起了好几回征帆,总不会得着胜利。成功卒后,他那儿子郑经,也能绍述父志,雄踞海上,睥睨神州。
清朝奈何他不得,只得命大臣明珠、蔡毓荣到闽中,与耿靖南商议招抚的方法。明珠亲笔写了一封信,叫兴化知府慕天颜、都督佥事季侄,赍了清帝诏敕并书信,航海到台湾招抚。慕、季两人,见了郑经,说得个唇焦舌燥,郑经只开了明珠书信,清廷诏敕,依旧原封不动。向天颜道:“本藩念生灵荼苦,过避海外。谁料贵朝还不肯相饶。现在也不必多说,能够照着朝鲜之例,不削发,不易服,我就何妨称臣纳贡,尽一点儿事大之义。如果办不到,那也只好再谈了。”
遂复书明珠道:盖闻麟凤之姿,非藩樊所能囿,英雄之见,非游说所能惑。
但属生民之主,宜以覆载为心,使跂行啄息,润其泽,匹夫匹妇有不安其生者,君子耻之。顷自迁界以来,五省流离,万里丘墟,是以不谷不惮。远引建国东宁,庶几寝兵息民,相安无事。而贵朝尚未忘情于我,以致海滨之民,流亡失所,心窃憾之。阁下衔命远来,欲为生灵造福,流亡复业,海宇奠安,为德建善,又陪使所称,有不削发登岸置贸衣冠等语,言颇有绪,而台谕未曾详悉。惟谆谆以迎敕为辞,事必前定而后可以寡悔,言必前定而后可以践迹。大丈夫相信以心披肝见胆,磊磊落落,何必游移其说。不谷躬承先训,恪守丕基,必不敢弃先人之业,以图一时之利。惟是生民涂炭,恻焉在怀,倘贵朝果以爱民为心,不谷不难,降心相从,遵事大之礼,至通好之后,巡逻兵哨,自当调回。若夫沿海地方,俱属执事抚绥,非不谷所与焉。
不尽之言,惟阁下教之。
郑经写好书信,派礼官叶亨、刑官柯平跟随清使,到福建报命。明珠瞧过回书,随向闽督李率泰、靖南王耿继茂道:“皇上一片好意,海贼只道咱们怕他了,竟敢这么的胆大。你们瞧他荒谬不荒谬?”
李率泰道:“从来生公说法,顽石点头。荒谬尽让他荒谬,咱们且尽咱们的事,免得用兵,究竟省事点子。
”耿继茂道:“咱们再写两封信去,你看如何?”
明珠道:“瞧那倔强样子,怕不是一纸空文哄得到的。”
李率泰道:“那也再瞧罢了。”
于是耿李二人,又写了两封信,仍旧差天颜送过海去。
不多几天,天颜回来,呈上郑经复信。李率泰拆开瞧时:盖闻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还。是以祸福无常倚,强弱无定势。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曩岁思明之役,不佞深悯民生疾苦,暴露兵革,连年不休。故遂全师而退,远绝大海,建国东宁,于版图疆域之外别立乾坤,自以为休兵息民,可相安于无事矣。不谓阁下犹有意督过之欲,驱我叛将,再启兵端。岂未闻陈轸蛇足之喻,与养由基善息之说乎?夫符坚寇晋,力非不强也;隋炀征辽,志非不勇也。此二事阁下之所明知也。况我之叛将逃卒,为先王抚养者二十余年,今其归贵朝者,非必尽忘旧恩而慕新荣也,不过惮波涛,恋乡土,为偷安计耳!阁下所以驱之东侵而不顾者,亦非必以才能为足恃,心迹为可信也,不过以若辈叵测,姑使前死,胜负无深论耳。今阁下待之之意,若辈亦习知之矣。而况大洋之中,昼夜无期,风雷变态,波浪不测。阁下两载以来,三举征帆,其劳费得失,既已自知,岂非天意之昭昭者哉!所引夷齐田横等语,夷齐千古高义,未易齿冷;即如田横,不过齐之一匹夫耳,犹知守义不屈,而况不佞世受国恩,恭承先王之训乎?倘以东宁不受羁縻,则海外列国,如日本琉球吕宋广南,近接浙粤,岂尽服属?若虞敝哨出没,实缘贵旅临江,不得不遣舟侦逻。至于休兵息民,以免生灵涂炭,此仁人之言,敢不佩服!然衣冠吾所自有,爵禄亦吾所自有,而重爵厚禄永世袭封之语,其可以动海外孤臣之心哉!
李率泰笑向耿继茂道:“这厮虽然倔强,讲的话倒还爽利。
”继茂因索观看。率泰也取继茂的瞧看,只见上写:日在鹭铜,多荷指教。读‘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