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将来。个个争先,人人拼命,瞥如掣电,疾若驰星。军声偕居屋齐飞,群山回应;杀气共江流俱涌,四野烟昏。地惨天愁,星昏月暗。可怜官兵不曾防备得,被太平杀得个四分五裂,宛如摧枯拉朽,沃雪浇汤。总兵长瑞、总兵长寿、总兵董先甲、总兵邵鹤龄,奋命血战,都各力竭身亡。
副都统乌兰泰怒得眼中出火,鼻内喷烟,统率残兵,拼命追杀。
不意山峡中,太平早伏下一支人马,一声鼓响,左有冯云山,右有石达开,千枪并放,万子齐飞。乌兰泰身中三弹,跌下马来,左右军弁,拼命抢救回营。延到次日,呜呼哀哉,成仁去了。
向荣收复了永安州,见是所残破城子,估量太平军也不见再会来扰,索性弃掉,引兵回到桂林。抚院邹鸣鹤,问知兵败情形,一面飞章入告,一面治兵守城。部署才定,烽火连天,旌旗蔽野,太平军又杀到了。向荣究竟有点子能耐,设奇运策,总算把省城保住了。太平军在桂林得不着便宜,统率兵众,解围而出,下兴安,陷全州,乘胜杀入湖南,来如骤雨,去似狂风,声势十分厉害。不意在蓑衣渡地方,搔着了江忠源,三战三北,所有辎重器械,尽都丢掉。南王冯云山,中炮身亡,洪秀全折去了一个膀子,失声痛哭,率领残败人马,逃向道州、江华、永明一带而去。好在太平军随处可以招集,随处可以掳掠,不多几时,声势依旧复了回来。于是掠地攻城,陷桂州,陷柳州,攻长沙,渡湘而西,攻破益阳,渡洞庭,陷岳州,雷轰电掣,宛如狂飙卷落叶,一点子力都不费。不过攻长沙时光,撞着和春、江忠源、向荣三个劲敌,不曾得手。西王萧朝贵,也在这当儿中炮身亡,些微受了点子小亏。其余军事,竟都是百战百胜,洪秀全扰的这个样子,欲知清廷有何举动,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一曲清歌新承恩泽 三更蕉梦快似登仙
话说广西、湖南两省大吏,飞章入都,奏报贼氛厉害。文宗览奏,叹息道:“师傅出了缺,谁再为联分忧呢。”
原来杜受田于本年七月里已故,文宗念及他拥戴奇勋,为之失声痛哭,亲往奠醊,撤朝三日,赐祭九坛,追赠太师,予谥文正,饰终之典,很是优渥。就现在境过情迁,还常常思念不置,随召军机大臣,令拟旨把钦差大臣赛尚阿革职拿问,湖广总督程矞采革职,留营效力。授徐广缙为钦差大臣,调署湖南总督,所遣粤督,就叫巡抚叶名琛升署。这时光烽火连天,贼氛遍地,一个洪秀全,已闹的焦头烂额。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台湾地方,又有一个甚么洪纪的,揭竿倡起乱来。警报到京,文宗皱眉道:“偏是姓洪的,跟咱们作对。”
圣衷很是不悦,回到宫里,不胜郁郁。忽闻皇太后有旨宣召,只得换上衣服,趋到慈宁宫,和颜悦色的问过安,垂手侍立,候听慈训。只见太后道:“阿哥,我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皇后没了到今,差不多一年光景了,六宫没人主持,那也是很要紧的事情。我看众妃嫔里头,钮枯禄氏人品儿也齐整,性情儿也贤淑,把她册正了,倒也是桩好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文宗道:“皇太后赏识的人,总不会错,子臣遵旨办是了。”
又讲了几句别的话,方才退出,笑向左右道:“偏皇太后这么的费心,说不得,只好干办了。”
于是择定吉日,下旨册立贵妃钮枯禄氏为皇后。
这钮祜禄氏,虽然正位中宫,文宗待她,终是淡淡的,不见十分恩宠。干清官总管太监崔福,先意承旨,请文宗游幸圆明园,散散闷。文宗又到太后宫中请旨,太后道:“我懒怠动,你先去罢。过掉十天半月,我再来。”
文宗道:“那么子臣先到那边去督众扫除,到那时再来迎请慈辇。”
次日,驾幸圆明园,只见满园红紫,都已凋谢,只剩几枝傲霜残菊,兀自披着黄金甲,与西风宣战呢。文宗道:“今年连菊花都错过了,不曾赏得,白辜负良辰佳节。”
此时上林春色的领袖武林春、牡丹春、海棠春、杏花春等,羊车望辛,早已盼断秋波,不意椒房雨露,不到蓬莱。
文宗这夜,偏偏独个儿在桐阴深处住下了,一宿无话。次日,文宗起身,承值太监,伺候他盥洗完毕,才欲上朝听政。
步出回廊,瞥见太湖石畔,一个女子,在那里掐取残菊花儿,玉腕玲珑,柳腰苗条,仿佛甚美。因为急于上朝,没暇端详仔细。这日朝上,并无大事,台湾匪乱,已由镇道督兵讨平。闽督季芝昌,专折报捷,浙抚黄宗汉,奏复查明布政司椿寿自尽,实系款库不敷,漕运棘手,并无别情。文宗阅过,就提笔批了几道:“另有旨。”
“钦此,知道了”“钦此”的照例话,再与军机大臣谈论了一回时务,随即退朝。卸下了朝服,衔着一杆旱烟袋,随意散步,走出回廊,见梧桐树下,八九个宫婢,蹲在地下,正收拾枯草呢。留心细看,偏不见方才那个女子,文宗心下疑惑,要指名呼召,偏又不曾知道她的名字。一时内监跪请用膳,吃毕饭,到别处逛了一回,终觉无情无绪,便带着小太监,循着山子路走回来。忽闻一派清歌,穿林渡水而来,那声音儿的清脆,宛似三春雏燕,九啭黄莺,文宗不觉住了脚,只听那歌声道: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