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怪异,知道什么响么?”文龙便将从闻家回来见满室烟雾迷漫,声唤又不见应,知道不妥,自己至天井中望屋上看视,见一个美貌女子立在屋上施放毒烟,顺手将盐包掷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材一遍。楚材方始如梦初醒,不觉咬牙切齿道:“原来这个恶怪果然到来与俺作对。若不是贤弟回来逐去,只怕愚兄此时还不肯苏醒哩。方才只因所闻的香味,觉比昔日不同,而且沁人心脾,是以愚兄没有防备,以致中那恶怪的圈套。今晚权且饶恕于她,待等明日愚兄定要前去,把她剿除,望贤弟助俺一臂之力。”文龙劝道:“大哥此时身子虚弱,尚须格外保重。岂能轻往虎穴?万事还须三思,切不可性子急暴,轻敌妖魔。依小弟想来,还是把身子养好,照常健旺了,然后再去不迟。”楚材道:“俺生平从没受过人的欺侮,如今反被这妖怪暗算,那里气得她过?若照愚兄的心意,恨不得立刻就去把这恶怪的巢穴踏平了,肯与她干体。哪里再等得及担搁时日呢?”文龙见他明日执意要去,又且素知道他的性情最是固执,不好再为拦阻,只得应道:“既然大哥明日决意要去,小弟当得奉陪同往。但是今日大哥未曾吃过什么东西,须得将饮食略略吃些,明日方有精神。不然大哥才中过烟毒的人,焉能前往用力呢?”楚材见说,只得命童儿去叫店小二将夜膳取来,略为用了些微,就不吃了。惟觉得吃过夜膳之后,身子依然强健,便向文龙略略问了一声,问到闻家去的事情,文龙也将大意约略告诉了一遍,两人方各就寝。
  及至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便忙忙地盥洗了,将就吃些食物,然后各将宝剑系于身上,吩咐两个童儿看守寓处,不必跟随同往。两个嘱咐已毕,便匆匆出门而去。因恐路上不便,故马也不骑,惟照昨日打听的方向一路行去。到了转弯曲折的所在,方问乌鸦山的路迳,不期走了一路,那路上的行人竟渐渐的稀少了。欲要问信而无人可问。楚材深悔自己鲁莽,方才没有想着叫饭店中寻一个土人领去。此刻实在无法,又不肯回去,只得一直缓缓地望西而走。约又走了四五里之遥,文龙倒也不甚吃力,惟楚材是受过烟毒新愈的人,此刻倒觉得膀软脚酸,举步异常费力。想要寻一处歇息的所在,略坐片刻,一时间却亦没有。正在勉强支持之际,忽见那边另有一条小路,路尽头去似有一家人家在彼。楚材遂与文龙一齐向那条小路走去。起初还当它路途宽阔,不甚难行,后来愈走愈进,渐觉得路迳窄狭,地下又是七高八低,倒累得满身是汗。想要回身出去,又因无处歇息,况已走了进来,只得互相扶掖而行。
  又走了一回,方见那个人家相离不远。再一直望去,又见有一座小小牌坊挡住去路,像是无路可通的模样。因把那牌坊细看,却像有几个大字写在上面。楚材不觉喜道:“牌坊上既有字迹,这条路谅有缘故。贤弟你的目力甚好,不比愚兄近视,可细细地看来,便知端的。”文龙遂举目向前一看,却见那牌坊上中间有一个匾额,是四个大字,下面两旁铸着一副楷书对联。文龙因先把那副对子念将出来道:
    云雾丛中一失足成千古恨 烟霞窟里再回头已百年身
  文龙把那对子念完,楚材已觉惊心动魄,后来又听得文龙把那中间的匾额念着道:清夜钟声楚材不听犹可,一听了时,觉更异常吃惊。想着这付对子以及上边的匾额,究不知何等人所做,明明是为俺唤醒痴梦,劝俺不可到乌鸦山去的意思。但是俺既到这里,岂可半途而返?务须一往根究,方不负俺自命不凡的性情。不然难道任她在这里猖獗不成?况俺们既是有兴而来,岂有败兴而回的道理?正有转念之间,忽见路旁茅屋之中走出一个人来,立在门口大喝道:“俺家新到外洋的妙药,能长气力,能健筋骨,气不通的能够通气,神不旺的能够旺神。而且解闷开郁,消痰理气,里边的妙处却是一言难尽。是专卖主顾的,其名叫做延寿膏。倘然不信,一试便知。二位相公请进来罢,不要在那里呆看了,那些混帐的对联却不好作数的。”楚材一听这几句说话,口才甚好,也不去细辨那牌坊上的言语,便邀着文龙一同走进茅屋。只见有些鸠形鹄面衣衫褴褛的人,都是横睡榻上,把一个竹筒对着如豆的一点火光在那里呼吸。楚材却不懂是何缘故,惟与文龙拣一个乾净卧榻暂且坐下歇息。举眼望四下一看,却见中间居然也有一幅对联贴着,上面写的是:
  吐雾吞云之地,俾昼作夜之乡。
  楚材虽是看在眼里,却未曾留意中心的字义究竟指的是什么事。尚不多一回工夫,只见一个人一手拿着一根竹管子,一手拿着一只小小匣儿并一个铁钎子,摆在一个盘中,将本在盘上的一个玻璃小灯,把火点上了说道:“相公们请吸两口,便知其中的奥妙。若然不够,只须喝一声,我自添来。”说毕便走了开去。文龙见里面榻上的那一班人都是面目黄瘦,半人半鬼的样儿,心中觉得有些不悦,欲要出去,因见楚材气喘嘘嘘满头是汗,若然出去怎能行走?只得耐着性儿也横在榻上略为歇息,看着楚材怎样。只见楚材此时,已将铁钎子取在手中,也学着人家,把那钎子向匣内挑了些黑攸攸的延寿膏,在玻璃灯的上口一烧,却也希奇,那东西一见了火望灯中直滴下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