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欲避不能。相公们试想,这妖怪厉害不厉害?”
  楚材听了这一番言语,认是店小二故意装点出来恐吓他们,因此便不觉心头火起,立时出了一身大汗,觉身子强健犹如未曾受病的一般。便趁势跃起身来道:“渺小妖魔,何足惧哉!此时若不除灭,深恐将来贻患不浅,不独这里一方受其大害,只怕要蔓延他处,就不能收拾了。为今之计,惟有赶紧将她除灭,方免后患。否则将要偏天下人受其欺侮矣。”说毕犹自恨恨不已。文龙劝道:“大哥且不要性急,小弟想那个妖怪纯用柔软工夫,却非等闲可比。依小弟愚见,还是不去与她作对的妙。况俺们即要前往金焦观看日出,何必去管这些闲事呢?”店小二也在一旁劝解道:“这张相公的说话甚是有理,相公究竟是不去的好。”
  沈楚材哪里肯听,即欲仗剑前往。文龙见他一定要去,只得说道:“既然大哥定要前去,今日已是傍晚时候,况又有未了的事情,且待来日小弟与你同去如何?”楚材见文龙这般说法,只得且把怒气平下。哪里晓得那个妖怪因昨日吃了大亏,此刻正差了许多被其新收伏的那些似人似鬼的东西,四处探听楚材的住处,要想到来报仇,却巧从这屋上经过,将楚材要把妖怪除灭的说话一一听得清楚,便回去在那妖怪跟前据实禀明。那妖怪竟然大怒,恨不立即赶来将楚材处治一番。因是时候尚早,权且忍耐片时,少停再作道理,这且不表。再说文龙与楚材讲话之际,见那时光已是不早,正拟打算到闻家去的念头,忽见闻老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已自走将进来,对着文龙拱手道:“舍间略备粗肴,本拟再命家人前来奉屈,因恐不恭,故此小老亲自来相请,务屈台驾枉顾,曷胜幸甚!”店小二见闻老如此,却还未知昨晚的事情,只认作闻老特地过来请吃喜酒的,便笑嘻嘻地说道:“闻先生好福气吓,你家小姐嫁着这般有财有势的女婿,也算是前世修的了。便是小人们也没有过去贺喜,明日一总到府磕头罢。”闻老也不与他说明,只是连连地道:“不敢不敢。”此时楚材见闻老吐属风雅,且又谨恭可喜,不觉暗暗起敬,便也立起身来与闻老为礼。
  闻老见楚材相貌魁伟,另具一番英雄气概,即知非等闲之辈,况又是侠士的朋友,更不敢怠慢,连忙过来恭恭敬敬地对楚材作揖下去,并定要相请同往赴宴。楚材道:“本当奉扰,实因连日途中辛苦,今日贱体有些欠和,所以不得奉陪了。”闻老一定不依,决要相请前去。幸有文龙在旁代为再三辞谢,闻老方才答应。文龙又再三嘱咐楚材,今日万万不可出去,须知保重身子要紧。再唤张武、沈方两个童儿小心伺候,说毕便同了闻老出了连升店的大门,直望闻家而去。及至到了闻老家中,又被闻老让至内堂,早见堂中摆设着一桌极丰盛的酒席在彼,知是为他特地设的,倒觉不好谦让。刚欲与闻老叙礼坐下,只见里边走出两个仆妇来,一个手中捧着红毡当地铺下,一个便去把只太师椅移至中间。文龙看了正不解什么缘故,欲要开口一问,早见闻老的女儿谷香小姐打扮得粉妆玉琢的一般,与昨所见忧容的面色竟大不相同,跟着母亲款款地轻移莲步出来,母女二人上前对着文龙叫了几声“恩公!”就先跪上红毡,连连磕头,拜谢搭救之恩。文龙慌得急欲回礼,早被闻老一把拖住,一定不许还礼。文龙只得将就还了几揖,口中连说:“不敢!不敢!”那母女二人拜谢起身,谷香小姐仍回闺阁而去。闻老也欲跪下相谢,亦被文龙拖住,这且不表。
  再说闻太太见女儿进去,方欲请问文龙昨宵到钱家去怎样解救的事情,见这闻老坚已请文龙入席,只得告个便也自进去。这里文龙坐定,饮过三巡之后,闻老便躬身请问夜来到钱家去,怎得使恶霸俯首帖耳,不敢再来缠扰的话。文龙便将混到钱家之后,怎生把钱自命的胡须拔去,约略述了一遍,道:“直至后来楚材亦到,定要把他杀却,钱自命再三求饶,又立誓永远不敢再来相犯。所以俺知他决不再起这等念头,但请放心便了。只是尊府住在这里,目下虽不怕他,俺想钱家的亲戚严太师却在朝中权要,势大滔天,倘然有些风声吹到他耳朵里去,或者另生枝节。那时俺们不在这里,谁人肯来解救?就是俺们知道赶来,只怕就有些费事了。”闻老听到了这几句说话,顿时觉得毛骨竦然,暗想实在虑得周到,果然不错,倒不可不预为打算。想了一回,即便请问:“侠士金玉之言,老汉岂有不知?只是久住在此,哪能防备得许多,除非离开此地,另觅个安身之处,然后再将小女许一个快婿,方是万全之策也。但是老汉亲族凋零,一时也无可投奔,而且又有些薄薄家产在此,若然他去,这产业又托谁人经管?是以甚觉踌躇,这便怎生又好?”文龙笑道:“这件事情照俺论起来,却是一些不难。俺方才未曾到府之前,曾将这些事通盘打算,并无遗漏一事,不知能否有合老丈之意?”闻老道:“俗语说的,急来抱佛脚,病重乱延医。况侠士非比等闲,所延之计必无差讹。老汉洗耳恭听,请问计将安出?”文龙道:“舍间就在浙江牛头山左近,却甚安静,老丈不若举家搬往,想舍间房屋甚多,尽可往得。家父又极其好客,若见老丈这般规矩的人,定然欢喜。俺再写就一信交与老丈带去,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