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丝带,分开裙角,塞在两边腰间。左右插着六条响箭,拿定弓,跨上马。湘莲带住丝缚,连打了三个旋,把手一丢,那马跑发如飞。众人只听见当当的连响五下,原来左右开弓,中了五箭。贾母同众位夫人看得眼花,只是喝采。贾母道:“难为周二奶奶有这般武艺头儿,我今儿才知道了。”黛玉笑说:“老祖宗认错人了,这不是周二奶奶,是咱们的丫头妍菊。”大家诧异,歇了一刻,来到楼上见着,果然是他。贾母、舒夫人、王夫人喜欢的了不得,各人重赏了荷包。贾母道:“很难为他。”
  又见两个小厮将彩架上的锣拿下来,换了三面花腔鼓。忽见一匹桃花马上骑着个美人,黛眉凤目,杏脸桃腮。头戴翠翘赤金抹额,身穿果绿摊金彩绣嵌翠钥的软甲、满绣三蓝白续战裙,勒着五色丝带。左右插着六条箭,执着弓。自己将马带转二圈,—鞭扫去,跑过马道。大家听得清切,一声锣,一声鼓,连响六下齐中。男客都在演武厅看,此时楼上楼下看的数百人个个喝采称奇。黛玉、探春笑向贾母道:“这才是双兰妹妹现本领哩!”贾母笑道:“我过了八十几岁,今儿才算见着了,明儿我办酒贺他。”黛玉道:“老祖宗不用操心,都是我办。”
  贾母忽指着柳堤边说:“那是三个什么东西?”众人回不出来,忙叫随使的小厮问了,说是柳二爷射的皮球。又见两个人到彩架上换了三面鼓下来,又有几个人扛抬石头,压住彩架。湘莲走来,将架子摇了几摇,说道:“还要压重些。”小厮们又加重石压定架子。湘莲又摇了两摇,点点头,走至马道口,换了满绣堆金紫箭衣,黄缎团龙马褂,珊瑚顶下抱着三眼花领,跨上青鬃白马,愈显得玉树摇风,英标绝世。拈弓搭箭,下了半边,当劲只向左一旋,那马跑发如风。众人听得“扑”声一响,只见那皮球进得数尺高,一般白烟一冒,箭穿在球上。又听得“吟”声一响,箭已穿透鼓心,落在地下。也是左右开弓,六箭齐穿齐中。楼上楼下,男女众人一片喝采之声,嘈嘈杂杂。众人惊喜犹可,独有妙玉心中的喜处无可比方。贾母道:“很难为他,兄妹二人,一般的武艺。”黛玉道:“柳二哥强多着哩!”贾母同众人都说:“两人一样中了六箭,如何有高下呢?”黛玉道:“柳二哥的箭多大的劲儿,皮球、鼓子都射穿了。若不是先前多加石头,把架子压定,只怕连架子都要射倒了。”
  随后宝玉跑了一辔头,中两箭,贾环、贾兰各中一箭。又有相好中能骑射的,中三箭、两箭、一箭不等,还有不中的。然后再是廷粥,左右开弓射皮球、鼓子。皮球中两箭,未穿通;鼓子中三箭,一箭穿通落地,两箭插在鼓心。正要收场,忽见焙若一马跑过,中了三箭。贾母、王夫人等笑道:“他也来射了,倒还击得。”
  再说甫道上撤去鼓架,只见妍菊提着双剑站在旁边。双兰亦提双剑向中间走来,除了抹额、软甲,穿着桃红闪缎团花短袄、翠绿洋绉绣花百裙裙,腰系五色纶带,裙门分开左右塞在腰间,露出里面猩红绣花裤腿。轻盈莲步,贴地无声,俏丽行来,人人纳罕。又见湘莲穿件玉色洋缎织花短袄,蛋青绸裤,外套库灰色香糜皮腿裤,薄底乌靴,系条白洋绉腰巾,大[辫]子塞在腰后。手提鸳鸯宝剑,在演武厅中将身一纵,直到甫道中间站住,有两十丈远。楼上众人个个摇头吐舌,贾母道:“了不得,了不得!怎么柳二爷像个雀子似的。”姨妈笑道:“只怕长了翅[膀]。”双兰向湘莲道:“哥哥先请!”湘莲道:“妹妹请!”双兰道:“向来不敢好哥哥,今儿又系咱们的东道主。”湘莲说:“占先了。”即跳跃起来,几个纵步,击了数剑,铮然有声。再换了身法,端势挥舞。双兰亦将剑轮动,妍菊也舞起来。
  三人剑法虽同,毕竟分工夫深浅。初然舞动,如飞星掣电,濒舞渐紧。妍菊的剑如干瓣琼英,攒就一枝玉菊;双兰的剑如万道银条,绕成一个亮球;湘莲的剑如一团雪亮银光,密无纤缝。双兰同妍菊避着太阳挥舞;湘莲舞到将休,迎着太阳旋转。只见两个银球、一个淡金球滚来滚去,众人看得眼花,喝采不迭。贾母道:“那个小团是妍丫头,这两个大的谁是柳二爷?”黛玉道:“这个略大些的是柳二哥。”湘云笑道:“这三个亮团,合着两句《三字经》:‘三光者,日月星。”正在评论,只见妍菊先休,次又双兰休住,湘莲这团金光惭滚至柳堤边。贾母道:“你们瞧瞧,这个金球滚到树里去了。”封太太说:“实在好!”一语未终,忽听得“轰”声一响,两株柳树齐倾,唬得大众目瞪口呆。欲知吉凶,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比美方容定评甲乙 葬花祭雪感格神灵
  话说湘莲舞剑煞手之时,双剑一分,砍倒两株拱把的柳树,吓得人人惊恐。湘云问宝钗道:“宝姊姊,你最明事理,柳二哥休剑,为什么要砍倒两株树?”宝钗道:“这要问柳二嫂子才知道。”妙玉说:“他的剑舞到这个光景,周身的劲都贯足在剑锋,劈空再休不住,必需触物乃止。许多相好央他舞剑,只舞过两次。院子里埋着木桩,收的时候,一砍两段。”湘云道:“你家用木匠做东西,只叫二哥舞剑砍成段子,木匠不用银子。”说得众人大笑。
  男客散归花厅,女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