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想是师父暗中保佑。我这几时在路上,却未曾用过这段工夫,以致心神不能收摄。如心神收敛,就有诅骂法术,也不能上身了。主意定了,就立起身来,盘腿坐了,合着眼,屏气静息的静养了一回。偶忆及杨静夫等三人,卧床不起,不能进步,心上不觉又生焦燥。耳边又听见有人说道:"只管静心打坐,阿新一到便可消此厄难,焦虑无益。"瑶华听了,也不睁眼,忙合掌向空道:"如果师父来救弟子,万望现形明示。"却又一无影响,甚是烦闷。忽闻外房阿巧在榻上喊道:"好了!"瑶华忙问道:"你怎么就好了?"阿巧道:"我正睡着昏沉沉的,眼前忽然亮了,见一位女娘,在我身上抚摸了一回,对我说道:你的灾难已过,我来救你,好伏侍你主人。又在我面上吹了口气,觉得一阵花香,浑身就松爽了。故此好说了。"瑶华心上明白,必是无碍子来相救。遂立起身来,又望空拜谢。又令阿巧往外间看视杨桑二人可曾好些?恰好贞山进房来听见,回道:"他们两个人都在昏昏沉沉之际,并不见轻松。"又见阿巧,道:"姐姐你倒好了?"阿巧道:"梦里见一位女娘来救我的。"贞山道:"既如此,他们两位也容易好的。"瑶华遂留贞山在房内,她仍然打坐。不题。再说阿新去太原,与典内说明,并又付二十万两号票,令其往京转一回。一面促令催车,载运现在二十万两,传述公主之意,付交汾州库府。眼见办理齐全,始辞回复命,仍旧驾云而回。行到山岗,正要落下云头,只见一道黑气,从南边山中腾起飞入庙中,甚觉骇异,且不落下,遂直往这道黑气所起之处。瞬息之间已到,见在深山一个草庵内,遂下云头,悄入庵内,见有四五个僧人,着地坐在佛座下,默诵咒语。又见佛案上,用草扎着五个人形,俱有符书压镇在人形之上,这段黑气就从符内腾出。又细看那几个僧人,似乎都在庙内见过的。心上想道:怎么又在这里?猛然想起道:这些僧人都赴水逃遁,原来却在这里。又闻杨静夫曾拷究那个僧人说:内中一个僧人会诅咒法。想必就在这里诅咒了。不知庙中可曾着他的道儿?想着这些秃驴实在可恶,若不剪除还了得么!遂起了一阵恶风,将草房刮倒,将这一众僧人,在空中一个一个的摔下来,都跌得粉身碎骨。又吐一口心火,把这些人形都烧毁了。然后拨转云头,才入斋来。阿巧见阿新回来,忙把报知瑶华。瑶华正在打会,亦即起身,走出房来。阿新也迎面而至,将往太原之事回明白了。瑶华亦将杨静夫三人起病缘由说了一遍,并说自己也遇着黑气扑来,想是我师父暗中保佑,故不病倒。阿新也将所为之事一一回明。瑶华道:"师父也说,俟你回来,即可消此厄难。这些秃驴已死,他们两个也可不药而愈。"阿新道:"只须婢子与他们解退魔气,就可起床。"瑶华道:"水消退了没有?"阿新道:"也只在这几天便可消涸了。"说罢,遂去看杨桑二人,将魔气解退,令其渐渐调养。
又耽搁了三四日,水才消退。杨桑二人亦已痊愈。瑶华遂令杨静夫,往汾州报知地方官,说我往五台山进香,途次遇水,暂避僧寺,因见百姓遭此大难,心甚不忍,带有银两在此,可以赈济,以救一方生灵。速令地方官查明被灾处所,速速造册报来,以便给银赈济。并拨一名推官来,勘问寺僧不法之事。静夫领命而往。又令阿新往探太原银两曾否运到。遂各分头而去。一面令阿巧、桑二、杨贞山三个收拾行装,各人俱浓妆以待。
隔了半日,静来带同府县及推官来寺中请安,随后又有营伍将弁皆来请安,备有轿马,请进城下行馆安歇。瑶华令桑二传话出来,令知府速督各县,分查户口,造册具报,以便以帑赈济灾民,不必在此等候。府县皆诺诺而退,又将僧人交与推官,审勘办理不法之事。被抢藏窖妇女,亦发交各家领回,惟杨贞山留侍左右。阿新亦回来报知,银两已运交府库。瑶华令将弁等护送进城。遂即启行,下了行馆,催促赶办。暗暗又写信与梅影,如主上问及赈济之事,照此情形奏复。仍令阿新驰送而去。
瑶华在汾州赈了两个月,又值青黄不接,又赈了两个月,见地方人民稍稍安贴,方才停止。瑶华住在汾州四个多月,彼处大小文武,无为尊敬,被灾人民俱捧香叩谢,日无间断,甚觉快意。这一晚,右臂娇贵针浮动,急自收敛,遂择日启行。一面送杨贞山回家,又与桑二商量,须行个遮眼法,作回河南光景。却好阿新也回,这五人仍旧改装,往陕西进发。瑶华欲令阿新去探流贼消息,阿新道:"流贼东奔西窜,从何探听?公主且自奔前程。"瑶华听了,也索性听从,惟在路悲伤不已。数月间,已抵延安,果有兵将盘诘,遂将告条照验。每遇歇店亦以告条贴在门上,遂不一问。又行了五六日,方到西安,探问典铺,尚在开设,就于左近赁房暂住。为因盘费不敷,瑶华检出号票,令静夫先取现银一千两随带。又发与京藏银二十五万两,令其遂渐向山西典铺发运而来,收贮备用。静夫去了半日,已将银子取回,并嘱典伙,向山西运银收贮,俱已妥录。瑶华问道:"在此间设当铺能够安静否?"静夫道:"他们说:"每年要贴闯王兵饷银若干,才保无事。"遂各歇下。
瑶华那晚令阿新伴宿,睡卧时,心上记挂着流贼之事,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