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三人就道,一路上赞叹承恩慷慨仗义,有古侠士之风。陆路问津,舟行泊水,同行有伴不觉逶迟。行了数日,已抵京城。一到羊肉胡同,李恩先驱,贵保与朱能在后,入到李家酒楼。见了建良,呈上书函。建良拆看毕,与贵保、朱能相见坐下,各通姓名。旁有家人递茶。
  茶罢,建良问曰 :“黄贤侄贵籍荆襄,因何到敝乡与家兄 相会?”贵保曰:“小侄因逃难寻亲,得蒙令兄周恤。今者到京,又来搅扰。两昆至真乃贵保天大恩人 。”建良逊谢,复曰: “此位朱兄,家兄书中不及备列,在何处得遇黄贤侄?” 朱能曰 :“小侄与黄贤弟世交,因欲进京雪仇,半途被病 逗留。后随恩人催帐,恰好旅邸相会,被邀至此,靦颜叨扰,愚心甚惭 。”
  建良曰 :“朱兄言重,不嫌喧溷,屈驾无妨 。”于是拣个洁净楼房,与贵保二人同住。修书打发李恩回去,贵保亦修书致谢建中。贵保将金银托建良与他援例纳监,数日一一停妥。
  由此贵保日夕在书房攻书,日日命朱能随店中伙伴周围寻访父亲消息,总无音耗。
  一日,偶在房门散步,见有一汉子上楼饮酒,势色十分匆忙。贵保一见不禁大叫 :“施恩公 !”那人闻言,举头把贵保一看,不禁跃然曰 :“你害我寻你得好苦,原来在此处。某沿 途寻访总总不见。闻得尔父世荣在京,是以到京周围查访。” 是日正跑得肚饥,急入酒楼,不期与贵保相会。两家不作别话,贵保惟问那晚踪迹,赛全一一缕述。贵保闻姐姐已死,不禁伤感,咬牙切齿深恨铁贼。
  赛全亦问因何到此,得会尊君否?贵保把己身所历,从头细述。絮语一回,引他下楼与建良相见,把姓名踪迹陈说一番。
  建良敬他义侠,十分厚待。恰好朱能同伙伴回来,一见彼此同里识认,两家见礼,各各陈述,相与同至楼房细谈。
  赛全在李家酒楼住了两日,即催贵保修书回家安置老母。
  朱能亦修书浼赛全到县牢安置父亲。二人赠金作费,赛全不受。
  经辞了酒楼,赛全领了两封书札直回襄州。先到水月村见了张氏,把遇贵保细说一番。张氏拆书一看,一喜一悲。喜者,贵保功名有靠;悲者,素娟殓殡无亲。触起铁贼凶狠、黄安狡狯,不禁伤感起来。赛西相劝一会,张氏留待酒饭。赛全食讫,辞了张氏,直到县牢访问梁玉,求见百容。梁玉启监,引他与百容相见。
  百容请教赛全名姓。赛全直叙缘由,袖中取书奉上。百容拆开看罢,不禁泪滴衣襟,哽咽言曰 :“我只望吾儿进京告准, 把冤伸雪,得脱牢笼。岂料命蹇如斯,复遭病贼。若非得遇恩人,险作异乡馁鬼。今日复劳施兄仗义,千里传书。老朽倘得脱危,安当衔谢 。”赛全逊谢,坐了一会儿,告辞出来,复回 贵保家安歇。
  自此张氏念赛全恩深,把他长养在家。赛全无事,与她料理门户,买办各物,暂且安身,按下不表。却说朱能、贵保商议报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小书生觞馀遇主 圣天子有意怜才

  诗曰:
  巷遇喜怜才,风尘辨骏骀。
  禹门高跳处,平地一声雷。
  话说朱能、贵保在李建良店中,大家商量伸冤雪仇。建良道 :“黄贤侄令姊之冤伸雪亦易,他日回乡,在本处官员控告 便得。惟朱家一案事情重大,胡贼既为当今国戚,又晋爵为公,实难动摇。此事若不详慎,恐祸不旋踵。况且胡贼结交极广,朝中大臣多与他相厚。待我与二三知己朋友斟酌,务要计出万全,方可行事 。”
  朱能道 :“事皆确实,况有府尊何公作证,怕他怎的!又 府尊有书教我向兵部衙门投递,自有照料 。” 建良道,“近来势利的世界,正系‘贫不与富敌,富不与官争’。我劝贤侄不可心意,待等考过秋闱,等金榜题名,此时更易为力 。”贵保道 :“叔父其老成练达之见,我们不可造次,待等考过秋闱之后再议可也 。”朱能听了二人言语,遂安 心读书习武,以为进取之计。
  时光易过,到了秋闱之期,朱能随众应试。三场已毕,到了开榜之日,高高中了第二名武魁。报到店中,大家欢喜不尽。
  朱能即修家书,命人回家报喜。过数日,朱能即命家人持了名帖,雇轿直到兵部衙门传见。
  兵部尚书何维柏见新科武经魁到拜,大开中门迎接,两下相见,直进大堂坐下。何维柏命家人递茶。茶罢,维柏问道:
  “殿元公光临敝衙,有何见教?”朱能乞退左右,维柏遂命众家人回避。朱能上前拜道 :“晚生在家被权恶所害,欲告御状。 又奉令弟府尊之命,带书到来,求大人代为料理 。”维柏道: “书在何处?”朱能在怀中取出书函呈上。
  维柏拆开一看,书中大意不过话胡豹纵儿子强逼民女,图奸不遂,连毙二女,该县贪赃,夹毙证人,监禁苦主,上下贪污,满城冤塞。自己官小难道昭雪,求兄长轸念民瘼,与他伸冤。末后又说胡贼近来踪迹诡异,蓄有不臣之心,宜早预防云云。维柏看罢说道 :“事关国戚,非同小可。殿元公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