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各书友,亦轮杯举属,贵保一一酬还。后及英华、英发二人握手传觞,不禁哽咽而言曰 :“自接芳辉,常叨磋切,观摩 已久,不啻同胞。兄倘奋迹云霄,愿无忘此酒 。” 贵保含涕衔杯,声情激越,复觞二人曰 :“听二兄言使我 心恻,昔人诗云:‘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二兄今日之谓矣。勿论晨夕观摩情难相舍,即此离筵数语,倍及销魂。倘腐草逢春,得沾雨露,断不为薄情之举,异日不论乘车戴笠,相逢不只为君揖而已也 。”
  建中曰 :“尔等叙话在此一宵,正宜畅饮欢时,少尽昔谊, 何复楚囚相对,使一座攒眉 。”各人闻言,愁肠尽解,复纵酒 畅谈,相与尽欢而散。
  次日建中命仆李恩整顿行李,俟候用过早膳,贵保人内辞了苏氏出来,辞别建中,与英华等一众致别。李恩肩挑行李相随。建中向贵保说声 :“珍重 。”向李恩嘱声:“小心 。”英 华兄弟与各友直送至数里,洒泪而别。贵保上京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巧相逢中途遇友 传消息旅店衔仇

  诗曰:
  他乡逢旧好,把臂话通宵。
  恩怨虽劳念,天涯慰寂寥。
  却说贵保与李恩一路水宿风餐,行迈靡靡,过了几处市镇、村圩,历了一番风尘雨雪。桃红柳绿,不尽异地繁华;燕语莺啼,触起他乡景况。
  一日,天色向暮,在旅店投憩。李恩方外出,独坐无聊,步出房门闲望。忽外边来了两客,后面那人十分面善,但天时昏黑,认辨未真。俄而,店主引两人入隔房安歇。贵保有事在心,潜行探听,聆其声音甚熟,一时想象不出。愈听愈真,忍不住造房拜访。隔房二客起立想接,贵保一见,认是朱能,便叫一声 :“朱兄 。”朱能吃惊,细认是贵保,两下相见坐下。
  且说朱能在刘承恩店,因何到此?同行那客却是何人?原来刘承恩见朱能病愈在店,此日无事,带他各处催帐,是晚一同入店,不期相遇。两相坐下,先与承恩各通名姓,次问朱能因何此时才到此地,讼事若何。
  朱能见问,不禁潸潸泪下,曰 :“愚兄命蹇,不堪备述, 言之痛心。自别尊在,来到山东,中途病剧,复遇流贼窃去黄金,昏愦荒郊,得家刘恩公救恤,扶归调好。因出门催帐,相随至此。但贤弟在家习读,因何到此?尊公可有同来?恳请一会,待愚兄陈明往迹,免使他挂心 。”
  贵保见问,亦下泪曰 :“小弟遭遇与兄亦同。自兄去后, 家君出门贸易,讵被恶仆黄安串同忘恩铁贼,讵诱母、姐四人,胁逼姐姐成婚。幸得施恩公设计救脱。复遇铁贼追迫,孤身远走,母、姐不知存亡,拼命访寻父亲,来到浙省。幸遇李叔父收养,认为义侄。今春闱将近,如今进京一则求名,二来访父。
  岂期旅邸,得遇朱兄。但朱兄盘费既空,难道坐视三冤不报?
  还有朱伯父监牢受苦,亦当设计昭伸 。”
  朱能叹曰 :“愚兄岂不知雪冤救父刻不容迟,但两手拮据, 焉能设策?惟有恨摧胸臆,泪流枕簟而已。他人岂能知耶?”
  贵保曰 :“不若相陪小弟到京,访着家君,自有资财相助,去 部衙控告,若何?”朱能曰:“贤弟金玉之论,自当听从,但某受刘恩公大恩,今日随他至此,岂忍半途相弃。不若贤弟逗留寓所,待事后来寻 。”
  承恩在旁止之曰 :“朱兄之言差矣。你大仇在身,老拙常 恨力薄不能相助昭雪。今遇黄相公携带,正宰机会可乘,安可为老拙而阻雪仇乎 !”朱能曰 :“报仇雪耻日夜在心,但病愦残躯得君再造,半途相弃,问心难安。是以宁愿先送恩公,后随弟驾 。”
  承恩曰 :“吾始视兄为豪杰,谁知兄乃是愚夫。古人有‘ 身受千金,恬不为报’,岂区区供养,辄劳悬怀。大大夫一遇知交,挚家相赠者有之,甚至头颅相赠者亦有之。老拙平生周急扶危,如朱兄者何止百十,总是事了心安,不留胸臆。遥忆以来何尝一一有报,亦何尝一一望报。朱兄今日拘拘于老拙谋者,乃一已之私恩,黄相公为朱兄谋者,实不共之大耻。急私恩而忘大耻,有志者不为。朱兄自顾为何如人?今日所处为何如事乎 !”一席话说得朱能降心敬服,贵保击节称扬。三人谈 论一番,俄而李恩相请归寝,贵保作别,回房安歇。
  次日,用过早膳,贵保邀请朱能同行。朱能只得辞了承恩。
  承恩解囊以三百金相贻,曰:“相聚已久,些须白物,充兄盘费。但大仇雪后,经过敝地,祈一相会,亦慰老夫之望 。”朱 能逊谢曰 :“久受隆恩,亦惭未报,复贻厚贶,何以克当。纵 恩公看,倘来者甚轻,小子受之有愧,倘大冤获雪,定必踵府相酬 。”说罢,把白金送回。承恩固辞不受,承恩曰 :“老拙主意已定,朱能勿作外人,些须白金,无劳固让 。”朱能因逊 谢不获,只得收下。承恩复谓贵保曰 :“黄相公他日身荣归里, 千万同朱兄屈临 。”贵保曰 :“异日乡旋,务必拜候 。”两下 道声 :“珍重 。”一齐作别。承恩自去。
  贵保与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