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穿湖色扎脚罩裤,皆是一脸的怒色。见此光景,急忙下马,向白艳红面前跪下,口中哀求:“白小姐,念福禄原是徐家小使,只因主冤未白,情急叩阍,恐言真情,难保性命,因此假冒主人之名。不期蒙太夫人之恩,欲招为婿,那时又不敢推却,只得勉强应诺。以为待白主冤,回到杭州言明此事,即请我家公子备礼迎娶,两全其美。孰知太夫人错爱,即时入洞房,福禄既已假冒于前,何敢僭越于后?而且福禄既以小姐暗订我家少主人,小姐就是我福禄的主母。以家奴暗盗主母,神明不相容。因此我福禄不敢欺心,故于临逃之时,特写书笺,表明初志。冀仰小姐明查,格外垂怜。那期难荷矜全,复劳芳驾。在小姐原难割爱,在福禄不敢高攀,尚望矜怜,俾全名节。” 言罢,磕头不已。白艳红本是一团怒气,恨不能将福禄一剑挥为两段,及至听了这一番话,不觉可敬可怜,遂含泪扶起福禄,口呼:“君家此言差矣,奴奉母命与君订结丝罗,并未与徐文炳睹面。况女子守从一之义,君虽为主,奴敢忘君?即使为徐氏书童,系天缘配合,谅三生早定,岂可由人?请君上马归山,成就百年好事。”福禄说:“ 仆为下贱,卿是名姝,以阀阅配高门,方称抵配。乌鸦小鸟岂敢与凤凰为伍?况我少主人才貌双全,非系凡品,尚乞俯怜素志,放我到京,代白主冤,虽粉骨难忘大德。”白艳红口呼:“郎君何太拘执,奴遵母命,那论公子书童。从一而终,古之大义,奴虽命薄,岂敢效世俗儿女子之态,有所嫌怨?若谓君代主鸣冤,出于至诚,义胆忠肝,实深钦佩,奴岂敢以闺房燕好,私而忘公?只请君定我一言,奴便终身誓守。倘仍拘执,是君不屑与奴家为匹,奴有何面目偷生?请以三尺龙泉相从地下。” 福禄闻言,跪倒说:“既承见爱,敢再固辞?只惜彩凤随鸦,我福禄实自惭愧。既然错爱,即一言为定,永矢不忘便了。” 白艳红闻言暗喜,口呼:“郎君既蒙许诺,仍请上山一叙,尚有要言相商。”福禄口呼:“小姐如有见教,当下明示,某心急如焚,不能再留连时日了。” 白艳红说:“妾所言相商者,为徐公子之事。妾虽不才,愿成君志,思欲与君同去,沿途固可保护,且可使朝中正直大臣皆知其事。郎君若独自叩阍,难保准理,还恐有意外之虞。所以妾请郎君再回山寨,你细将徐公子被冤诉说分明,妾便暗助郎君一臂之力。” 福禄闻言,半信半疑。暗想:“况我已许他终身,他焉有歹意?或者他能助也未可知。”遂应允上山。白艳红请他上马之际,只见灯球火把,由山上下来,小福禄一怔。白艳红口呼:“郎君勿恐,此是妾饬令飞云上山报信,令喽罗前来迎接。” 福禄闻言,扭项一看,不见飞云,心下更加诧异。只见那些喽罗手执火亮,已至面前,又备了一匹马,与白艳红骑坐,并马同行。不移时进了大寨,同入后堂。白艳红将其原委禀明母亲,白老夫人也颇赞美,令福禄在内书房安歇,白艳红仍归卧房。次日,当着母亲问明徐公子如何被冤,福禄又细言了一遍。白艳红遂将同到京中暗助叩阍一事,禀知白老夫人,白老夫人首肯。
于是白艳红就同福禄一齐下山。此时已交腊月,不日已到京中。进得城来,白艳红便向福禄说:“郎君前去寻找客寓,妾不便与你同行,各办其事。妾夜半必至客寓。” 小福禄自去寻店。白艳红别了福禄,各处询问朝中谁是忠臣,能在圣上驾前敢言直谏。探听了半日,已知范其鸾是一不避嫌怨的忠直大臣,连圣上还怯他三分。又打听明正德皇帝新正月初五日出朝,行郊天大礼。遂到客寓,便将此话告诉福禄,令他预备叩阍。
霎忽已至除夕,白艳红写了一幅简帖带在身畔,候至二鼓将尽,使出飞檐走壁之工夫,潜入范其鸾府内。只见范丞相同夫人、小姐在后堂饮酒,椒花献岁,竹爆迎年,阖府欢乐。白艳红便将身一缩,使一燕子穿帘式,飞身蹿入堂中。范相正然端杯饮酒,忽见一阵风将烛光一晃,见桌上有一封简帖。范相一怔,便道:“ 这简帖从何而至?其中必有缘故。”再望四处看视,并无痕迹。范相把简帖拆看,上面写着:
郊天礼毕,义仆叩阍。正直相臣,留心察阅。勿使抱屈,海底沉冤。辜负书生,侥幸官吏。范相看毕蹙眉曰:“ 这事如何处置?” 夫人口呼:“ 老爷,简帖上写何事?”范相说是民间有一件大冤,言有一义仆前来叩阍告状,教老夫留心细察,休负叩阍的义仆。老夫默想,叩阍告状亦属常事,我怎样留心呢?而且这简帖是从何处而来?致令老夫裁决不下。” 范太太说:“ 民间有屈,义仆申冤,此亦千古有关名教之事。老爷随驾之时,如遇叩阍之人,须要留心保护为上。” 范相首肯。此时白艳红却伏在瓦栊上细听,闻得范相未驳范太太之言,大约已是心允,即便离了范相府。回至客寓,将此事言论一遍。竟毕叩阍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小福禄叩阍告状 范丞相奉旨访
查休听子规枝上啼,闷坐停杯不语时。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闲移。
话表白艳红从范相府回,在客寓将范相府寄简之事言了一遍。小福禄闻言,便将状词起了底稿,反复看了数遍,斟酌尽善,然后恭楷誊清,收讫。
光阴迅速,已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