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李涵,散骑常侍萧昕,礼部侍郎常兖,可怜这时朝官号称正直的大臣,只有这五六人了!吴将军受了代宗皇帝的密意,与这五六个忠义大臣,在府中南书斋里商议国家大事。正说话时候,忽见一个壮士,直闯进屋中来;众人大惊,十几道眼光,一齐注定在那壮士身上。见那壮士黑纱罩住脸面,直立在当门,一言不发。吴将军按着剑,大声喝问:“何人?”那壮士举手把脸上黑纱揭去,慌得一屋子的人,一齐跪倒在地,口称:“万岁!”原来那壮土打扮的,竟是代宗皇帝。他见事机危急,便改装做禁兵模样,混出宫来;跨一头黑马,飞也似地跑到国舅府中,跳下马,便向府中直闯。府中自有守卫家将,把守大门;今日府中秘密会议,关防更是严紧,见这禁兵进来,齐向前去拦阻。那禁兵把手中小红旗一举,家将们知道是宫中的密使,便让出一条路,放禁兵进去。原来唐朝时候,皇帝有密事宣召大臣,便从宫中派一密使出来;手执小红旗,上有金印为凭。谁知今日这个密使,竟是代宗皇帝自己充当的。
  当时招呼众位大臣入座,愤愤地说道:“昨夜有内侍探得消息,说近日元载与王缙谋反;连日在元载私宅中,借着夜蘸为名,召集徒党,密谋起事。如今禁兵在元载手中,便由元载指挥禁兵,旦夕围攻宫廷,意欲劫朕西去,挟天子以号令百官。
  众大臣皆忠义之土,岂能坐视乱臣贼子倾覆李家社稷耶?”众大臣听了代宗的话,个个露着悲愤之色:有扼腕叹息的,有拍桌大骂的。一室中,君臣们也忘了仪节;只是纷扰了半天,却想不出一条计策来。
  满室静悄悄的半晌,忽见又有一个壮士打扮的,走进屋子里来;众人看时,吴将军认识是府中的守卫长,名余龙的,便喝令退出去。谁知这余龙好似不曾听得主人的话一般,看他抢上几步,当着他主人跟前,噗地跪倒在地,说道:“万岁爷有急难,责在主公;主公有急难,责在小人。今日事机已迫,小人却有一计。”吴将军问:“汝有何计?快快说来!”那余龙爬在地下,说道:“小人想元载这奸贼,平日胆大妄为;却有一人,是他的心腹爪牙。”吴将军道:“却是何人?汝且说来。
  ”余龙道:“便是左卫将军,知内侍省事董秀。”这句话一说,满屋子的人,都不觉愕然。原来董秀这人,是统带御林军的;时时随在皇帝左右,代宗皇帝也拿他当心腹看待。如今听说此人与奸臣同党,真出于众人意料之外。吴将军却不信,说道:“汝言可有证据?”余龙道:“小人有一八拜之交,名常胜的;他却当着董秀家的守卫长,所有他家主公,和元载二人的来踪去迹,俱看在常胜眼中。如今元载、董秀二人的踪迹,过往愈密了,常胜在一旁,都听得仔细,心中也是气愤,来与小人说知,意欲辞了这守卫长的差使不干,免得他日事败以后,玉石不分。是小人劝他耐着性儿。如今听万岁说了,小人才敢说。
  如今小人意欲去把常胜唤来,请主公和他商量,看有什么妙计;俺们今日只须把董秀擒下,便什么事也不怕了。”代宗听余龙说到这里,便忍不住说道:“好好!汝快去把常胜唤来,便着在常胜身上,把那董秀擒下;事成之后,朕自有重赏。”余龙见万岁对他说话了,慌得他忙上去磕头谢恩,起身倒退着出去。
  这里吴将军劝代宗:“今日事机甚险,万岁既已出宫,一时不宜回宫,且在臣家驻驾几天,俟奸贼就擒,由臣等再护送陛下回宫。”众大臣也都劝说,吴将军便把南书斋收拾出一间卧室来,留皇帝住下。一面也把诸大臣留住在府中伴驾,随时商议机密。那余龙一去,直到傍晚,不见回来,吴将军心中甚是挂念。
  看着屋中已上灯火了,忽听得门外一片喧嚷,只见余龙和常胜二人,揪住那左卫将军董秀,直至堂上。这时董秀正准备去赴元载的秘密会议,不料那守卫长常胜,早巳与余龙商议停妥,又与手下的守卫兵士暗约;俟董秀出门,路经吴将军府门口,那驾车的武士,却把那董秀的车辆,直驱进府门来。董秀坐在车上,大诧,连连喝问时。那常胜上去,劈胸一把,把董秀拖下车来;余龙也上去帮着,两人前牵后拥的,直上吴将军堂来。
  把个董秀拖得衣带散乱,纱帽歪斜,董秀大声咆哮着。正喧嚷时候,忽见吴溱手捧皇帝诏书,踱出堂来,大声宣读道:“董秀听旨!”董秀到此时,也不敢倔强,只得转身向内跪倒。听诏书上说道:“元载谋为不轨,董秀素为内援,着左金吾大将军吴溱拿下,严刑审问。”董秀听了诏书,还是哓哓辩说。吴将军只喝得一声:“搜!”上来四个武士,擒住董秀两手,向他身上里外一搜,不见有什么挟带;又抓下纱帽来,向帽中发髻中细细搜索一番,也看不出破绽来。吴将军又吩咐脱下靴来,果然在靴统子里,搜出一卷文书来。吴将军接在手中看时,竟是元载和王缙二人密谋起事的案卷。上面写明谋反日期,和几路兵围攻宫廷,几路兵擒捉国戚大臣,写得明明白白。吴将军看了,不觉大怒,便把圣旨高高供起,在一旁设着一张公案;吴将军就公案前坐下,武士推着董秀,跪在案下。堂上喝一声:“打!”那大杖小棍,一齐向董秀身上打下去。那董秀只是忍着痛,一言不发。吴将军愈是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