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庙门,看着于氏上了轿子,秀才领定丫鬟小厮一齐往西而去。年七的小厮紧紧后跟,一直到草帽胡同,细细打听明白,回至玉河桥严阁老新府旁边,见了年七一一回明。
年七笑道:“我说那个妇人怎生得那样十全,原来是个官宦小姐。”说罢从护书内取了个名帖,叫方才去的小厮双喜道:“你拿此帖到高家,如此这般,务必把他请来。”双喜答应一声接了名帖,骑上一匹走骡,不多一时来至高秀才门首叫门。
高仲举亲来开门,双喜一见便道:“我奉严阁老府中年七爷所差,有名帖在此,耍请高相公说话。”仲举接过名帖一看,上写通家卷弟年拜柬,问道:“这位年爷非亲非故,请我有何话说?”双喜笑道:“我家七爷是阁老府中头一位总管人,仰高相公鸿才,有一篇祭文送你老人家去写写,自有重金相送,还要与相公干办前程。”
仲举听了满心欢喜,并不去与月英商议,即骑上牲口,双喜当先引路,不多一时来到年七门首,下了骡子,双喜进去通报,年七迎至书房见礼坐下,茶罢,仲举开言道:“弟乃一介寒儒,蒙赐尊召,有何见谕?”年七道:“久闻先生大才,有篇祭文是上边相爷发下来的,烦大笔代作,所以奉请前来。”
仲举道:“恐才浅学疏不能胜任。”年七道:“不必太谦。”遂吩咐取过文房四宝,年七从袖内取出一个底儿,仲举接来一看,乃是与定国公的夫人上祭的祭典,看毕提起笔来用吃一顿饭时候当即作完,双手递与年七。年七并不识字,接来瞎看了几句,连声夸奖:“真是高才,上边相爷见了,定然抬举你个大小前程。”仲举听了扫地一躬,道:“全仗七爷保举。”
年七吩咐:“看酒,与你高大爷润笔酬劳。”小厮答应一声,登时摆上肴馔。年七亲自把盏,先敬了三杯,然后问道:“高兄仙乡何处,昆仲几人?”仲举答道:“小弟祖居山东济南府历城县人氏,并无手足弟兄。”年七故意点头叹道:“高兄命孤原来与小弟相同,也是独自一人,况且又是同乡,若不弃嫌结为兄弟何如?”
仲举道:“小弟寒儒,怎敢高攀。”年七道:“不必太谦,请问贵庚多少?”仲举道:“今年二十七岁,四月初四日所生。”年七本来年长,他图后日好见娘子,便道:“小弟也是二十七岁,四月初八日生人。”说罢即滴酒为盟结为兄弟。年七欠身道:“兄长请上,受小弟一拜。”忙跪将下去,仲举顶礼相还,二人拜毕复入坐饮酒。
年七满口都是患难扶持,一片义气,还许下秋闱托付主考,必中魁元。仲举信以为实,满心欢喜,杯杯饮干,吃的已有八分醉意,欠身离坐告辞。年七拿了元宝掖在仲举腰中道:“这是与老嫂祝福的,明日小弟到府叩见仁嫂,必须要相见的。”仲举道:“这个自然。”双喜拦着牲口,仲举上去一拱手去了,来到自己门前,趔趔趄趄下了骡子,把门叫开,打发双喜回去。来兴将仲举搀扶到家,一入卧房,不觉沉沉大醉,倒在床上酣睡如雷,直到次早方醒。于氏问在哪里吃的大醉方归?仲举便把年七请出作祭文结拜朋友,许下照应功名,又送了两个元宝,一一说明,把元宝掏将出来。
月英一见沉吟不语,暗想恐非好音,才要讲话,忽听外面敲门,来兴回道:“严府的年七爷来拜。”仲举连忙出迎,二人携手来至书房叙坐饮茶,年七道:“兄长昨在舍下受劳,小弟特来拜谢,还要拜见尊嫂,有一分薄礼望乞笑纳。”仲举昏天黑地的言道:“昨日已领厚赐,怎好又受此礼。”口内说着将礼帖接过,见上面写着:珠花四对、金钗二股,红绫二匹,牙梳全副。看罢递与来兴说:“你拿去与奶奶看,这是太师府年七爷送来的礼物,还要进去拜见的呢。”来兴听说,去不多时出来,向年七言道:“主母说与七爷非亲非戚,无故送礼求见理上不合。这还是原帖奉回,礼物是不受的。”年七闻言羞了个满面通红。仲举在旁连忙言道:“贤弟不必吃恼,这是小子传话不明,多有得罪,待愚兄进去说个明白,自然请你相见。”
言罢到了里边向月英说道:“方才这礼帖是严阁老的大掌家年七的,昨日卑人已与他结拜,他与娘子有叔嫂之称,他既备礼求见,娘子何妨见他。”月英说:“官人,我想年七与咱非亲非故,无故的送礼求见,未必就是好意,出妻献子,可有什么好处。依奴看来还是不见为是。”仲举见月英说的有理,只得拿着帖子走将出来,见了年七说:“贤弟,今日贱内非不相见,只因偶得小恙,未曾梳洗,改日再相见吧。”年七说:“这话太外气了,常言道老嫂比母,小叔如儿,既是嫂嫂贵体不安,小弟理当问候。”说着说着往里就走,仲举无奈,只得随后跟着到了绣房门口。
佳人一见开言大骂说:“好一个无知的野人,擅闯良人之户该当何罪,若不快着出去,可要落没趣了。”年七见风不顺,回头就走。仲举随后跟出,到了书房之内,仲举上前赔礼说:“贤弟莫要生气,贱内生来愚蠢不会说话,还要贤弟见谅。”年七勉强陪笑说:“嫂嫂教训乃是正理,小弟何敢见怪。”言罢告辞,仲举将他送出门去,回到自己房中见了于氏,含怨不语,月英说:“官人,你好没主意,我看年七分明是庙中见的那个狂徒,他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