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生,这一日有些闷倦,亲自往波若寺去取衣服,及至回来,走至半路之中,只见一个道童坐在路旁痛哭不止,口中只叫师父,韩生上前问道:“你的师父是谁?为何在此哭他?”道童见问就把眼泪拭了一拭,说:“相公,俺师父姓徼名叫承光,是个胖大胡子,还有两个伙伴,一个姓济,一个姓苗,我因出恭落后,迷了道路。几日并未找着,所以在此作难。”韩生说:“原来你是我徼二哥的徒弟,不用哭,跟我去罢,你师父在我家里咧。”言罢将道童领到家中,一进书房,说:“徼二哥,你的徒弟来了。”承光闻言,抬头一看,说:“好你这个顽皮,路途之中不老实,你往哪里去来?叫我各处寻你不见。”说着说着,心中大怒,照那道童就是一掌。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假道童韩府丧命 死乞丐法场受刑


  话说韩生见承光怒打道童,连忙上前劝解,小塘言道:“这孩子论来该打,且看韩贤弟分上,饶了他罢。”承光故意的把假怒收了,说:“只是便宜这个顽皮。”言罢落坐,四个人彼此叙读,这且不提。
  且说道童站了会子,把书童拉到二门外头说:“咱们顽罢。”书童说:“怎么顽呢?”道童说;”咱说大话顽罢,谁比谁说的大,谁打三刮子。”书童说:“我就先说。我是个财主。”道童说:“我是大官员,管着财主。”书童说:“我是个皇帝,又管着官员。”道童说:“我是个神仙,不服皇帝所管。”书童说:“我是个玉皇大帝管着神仙。”道童说:“我是玉皇老子。”书童说:“我是玉皇老子的老子。”道童拍手大笑,说:“你輸了,从没见有老子的老子,过来受刮子罢。”道童就要去打,书童不服,两个人你争我嚷,立时反目,打将起来。
  小塘四人正然闲谈,听的外面连声吵嚷,四个人出来一看,乃是书童与道童厮打,韩生上前把书童拉开,搧了几掌,才要去安置道童,只见那道童往后一倒,绝气而亡。承光一见故意的双脚乱跳,说:“韩庆云我把你这个没规矩的恼徒,你奴才打伤人命,该当何罪?咱二人同去见官,我看你这个秀才有什么能处!”说罢,拉住韩生往外就走。小塘上前劝道:“徼贤弟,你且撒手,咱到书房之中有话慢慢商议。”承光闻言将手放开,同到书房之中,小塘向韩生言道:“韩贤弟,你惹的这祸不小,你约束不严,使书童打死道童,徼贤弟岂肯与你干休,纵然徼贤弟不告你,也不能私了这个人命。依着我说,你不如同俺出家,天下云游,也就没有事了。徼贤弟的话是好说的。”韩生说:“仁兄这话小弟不敢从命,我想出家人赖教乞食,除非是精一无二的人肯去走此道,小弟虽不算是財主,也还颇可过了。等着时来运转,一举成名,还要改换门风。今日纵然不依,就是成了官司,小弟也是不出家的。”小塘听说哈哈大笑说:“贤弟,你也太痴心了,既然不愿出家,跟我出去把那道童看看再作商议。”言罢四人出了书房,小塘用手把道童一指,说:“韩贤弟,你看那个道童是什么东西。”韩生走到跟前,低头一看,并非道童,原来是个中箭而死的兔子。
  韩生看了,呆呆的只是发怔。小塘说:“贤弟不必疑惑,无非是与你取笑,算是官司结了案吧!”言罢一齐大笑。韩生这才知道是小塘弄的法术,说:“兄长,叫你吓杀我了!宁可是取笑罢,不是真的才好。”四个人说笑一回,到了书房之中,用了晚饭。天晚各自安歇。
  一枝梅睡了会子,听了听天交二鼓,将近午夜,悄悄的爬将起来,开了房门,走出去,反身把门掩上。使出当年的手段,将身一纵,跳在房上,虽有两三层房子,哪里隔的住他?他又在院中来过,知道景氏太太在上房内住着,约摸着细软东西尽在上房,走到跟前,轻轻的将门撬开,掩身进去,翻箱倒柜,将那衣服首饰银钱等物,拾在一处,有小塘给他的神符,贴上了一道,出来将门端上,又把其他各屋内使用的东西,也俱拾在一处,贴上灵符,将他粮房中粮食囤上也贴了一道灵符。诸事已毕,找了一块黑炭,在影壁上画了一枝梅花,回到书房将门关上,仍旧睡觉。及至到了天明,书童把门乱敲,说:“相公,可不好了,不知哪里来了个狠贼,把咱偷的一无所有了。”韩生听说,魂不附体,爬将起来,开开门,往后就跑,小塘故意的惊道:“这是怎说,贤弟莫慌,待俺与你同去看看:“言罢一齐出门,来到后边,各处里一看,真真是精一无二。急的个韩生捶胸跺脚,几欲寻死。小塘说:“贤弟不必如此,奶奶也莫要悲伤,贼打火烧皆有一定之数,韩贤弟同我且到书房,有话和你商道。”言罢回至书房,向韩生言道:“贤弟,你昨日说若要出家,除非是精一无二,今日看将起来,乃是神差鬼使,应了你的言语。依着我说,急早回头,同俺出了家罢。”韩生听了,满眼落泪,说:“兄长,我现有老母在堂,如何能以出家?纵然讨饭乞食,也是不修行的。”小塘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你,你且再到后边看看,那贼又回来了。”韩生闻言连忙跑到上房一看。只见那些细软东西,尽在柜旁边里,接着又到各房里看了一看,原旧物件一概不少,喜的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