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
且说风砂方定,三道驾帖已到,刽子手才要开刀,看了看,已经是个死人,连忙报与监斩官。监斩官说:“不论死活,给他一刀罢。”刽子手答应一声,走到死花子跟前,揪住头发呵哧一刀,人头落地,地下流了些紫血,监斩官验了首级,回朝交差。
再说小塘同慕爷借着土遁来在通州北关无人之处,收了遁法,但只见慕爷昏迷不醒。小塘唤了他几声,慕怀古渐渐醒来,把眼一睁,看了看四顾无人,面前惟有一个儒者,心中不解,怔怔的只是发呆。小塘说:“大人不必狐疑,我学生救你脱了大难,逃到此处来了。”慕爷闻言,定醒多时,心中方渐明白,向小塘言道:“先生贵姓尊名?仙乡何处?素日并不识面,因何前来救我?还求先生说个明白。”小塘说:“学生姓济名登科号小塘,原籍辽阳人氏,只因功名不遂,弃家访道,曾遇真仙点化,普救众生。今知大人有难,所以特来搭救。”慕爷说:“虽承先生的美情,只恐歹人不甘心。”小塘说:“大人无虑,已有替身,在法场受刑,包管无事,请与学生同行,再作计议。”言罢迈步,方进了店,正遇徼、苗二人也是才到。四人合在一处,复出了店街。找在一块高粱地里边坐下,小塘把慕爷的姓名来历与二人说了,又把二人的姓名出身与慕爷说了,彼此谦逊了一回,小塘给了苗庆一块银子,立时叫苗庆买来道衣、道巾,与慕爷把囚衣换了,又叫苗庆到下店雇来四个驴子一齐骑上,直奔山海关的大道。往前行走。
小塘说:“慕大人如今要速离北直,远走高飞,得保无事,但一路同行,须得改名更姓方好称呼,这如今趋吉避凶,你就改名为化吉罢。”慕爷说:“多谢美言,往后就以道友称呼。”小塘说:“化道友,你这官司倒是因何起呢?”慕爷说:“济兄,这个官司提起来,令人可恼。当初一日,老夫下朝回家,正遇见天降大雪,轿至草帽胡同,见一人冻倒雪内,是我一时起了善念,叫人把他扶到私宅,用热汤把他灌醒,他说他是苏州人,专会裱画,叫作杨振,昔日因投亲不遇,无有盘费,所以冻在雪中。我听了这话,叫人与他换换衣服,留在府内,时常裱些字画,吃穿之外,还加手工。谁知这个奴才不是好人,偶然看见贱妾玉娘有几分颜色,他就生了歹心,不知怎的投在严嵩门下,在严世蕃跟前暗进谗言,说我藏有的玻璃盏,价值千金,叫那狗子来与我要。那狗子听了这话,竟自写字差人前来。那时老夫不睬,给他来人空回。狗子因此怀恨在心,上本参我私通倭寇,朝廷不察详细,遂至屈打成招,问成死罪,所以绑赴法场。若非济兄打救,早作无头之鬼。”济小塘三人听了,因此嗟叹。
四个人在路行走,非止一日。那日到了山海关上,商议过关,小塘又作起难来了。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山海关小塘遇友 总帅府怀古受惊
话说四人到了山海关上,想要过关,没有腰票路引,有心借遁法过去,但慕爷不会法术,且是又受过大刑。小塘无奈,叫苗庆前去报名,小塘改名齐化样,承光改名文化瑞,苗庆改名田化庆,慕爷还是先改的名字。苗庆到了挂号厅,将四个名字报上去,上边官府要路引查对,苗庆说:“我们俱系游方道士,那有闲钱去买路引,望老爷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罢。”官府说:“既然俱是道家,一齐过来验看明白。”苗庆答应一声,转身回来,把三人叫到挂号厅前,官府往下一看,说:“住了,方才报时俱是道士,为何头一名就是儒者,分明有私,前来闯关。军校们与我拿下。”那些守关的军士听说这话,手执棍棒,一齐上前。
小塘一见微微冷笑,用手中棕扇向众军一指,一个个站在那里,就如泥塑的一样,连一动也不动。上边官府看的明白,说声:“不好,有了妖人了!”连忙出厅抓鬃上马,跑到总旗衙门,报与总帅。总帅听说,即忙点了五百军卒提枪上马,直扑挂号厅来,来到跟前,小塘认的是在定海征倭寇的戚继光,满面陪笑说:“总帅请了。”戚总爷听见声音,定睛一看,认的是小塘,只因如今正然拿他,不便叫出他的名姓,说:“济先生请了,方才他们不认识,多有得罪。”说着滚鞍下马,向小塘言道:“先生别来无恙?不知到此有何贵干?”小塘说:“一来回家祭祖,二来相伴道友云游,所以要从此关经过,早知总帅在此,何用许多饶舌。”总爷说:“皆因挂号官有眼无珠 多有冲撞,求先生开恩,把众军放了罢。”小塘闻言,把棕扇一摆,众军都能活动。一齐过来给小塘叩头。挂号官也来陪罪。小塘说:“众位不必如此,各自执事去罢。”挂号官谢过,领着众军退去,总爷将小塘与同伴道友约进衙门,在书房之中茶罢闲谈。总爷留心一看,不由的心內惊疑,吩咐众人散去,向小塘言道:“昔在定海曾与苗兄会过,不知这二位尊姓高名。”小塘说:“这胖大的是北京城的徼承光,那位道友名叫化吉,乃是南京人氏。”总爷说:“这位化兄好似做过官的,怎么也出家了?”怀古说:“贫道自幼出家,并未出仕。”戚总爷微微冷笑说:“慕大人休要瞒我,昨日有人从京内回来,说是尊驾身受冤枉,问成死刑。今日不知怎样得脱大难,与济先生来到此处?”慕爷听说,连忙跪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