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洞内出来,与小塘相见。弟兄三人叙谈了一会,小塘说:“二位贤弟,我如今要上辽东走走,不知二位贤弟还是分路还是同行?”徼、苗二人一齐言道:“从今一路同行,再也不分离了。”三人言罢,出白鹿山,游山玩景,晓行夜宿。
那日到了江南安庆府地方,错过店道,无处投宿,抬头一看,见路旁树林之内隐隐露出灯光,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座寺院。苗庆上前将门敲了两下,从里边出来个沙弥,手持灯烛,将门开放,说:“夜静更深,三位敲门有何贵干?”小塘满脸陪笑,说:“小师父,我们是游方道家,只因错过店道,没处投宿,所以前来惊动。”沙弥听说,把三位让进门房,复将山门闭上。三人人室,见有一老和尚,在灯下补衲。小塘说:“老师父,夜晚不施礼罢。”老和尚并未听见,还是小沙弥走到跟前向耳边说了几句,老和尚才把头点了两点。小塘知道是个聋僧,也就不去答话,忽从外边进来一个秀士,儒巾儒服,眉清目秀,虽然是个儒家,却是有些仙风道骨。进的门来,与小塘三人彼此相见,在灯前坐下。开言问道:“三位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小塘说:“小弟姓济名登科,贱号小塘,祖籍辽东人氏。这一位是徼承光,那一位是苗庆,都住在北京城内。俺三人乃结义朋友,出家访道,路过贵处,多有惊动,不知足下贵姓尊名?”秀士说:“小弟姓韩名庆云,贱字瑞庵,舍下离此只有五里,叫做隐仙庄。只因家事甚繁,故借此寺读书。请问济兄,既然出家,为何还是儒家打扮?”小塘说:“三教归一,自古有然,道家儒服,有何妨碍?”韩生见小塘人品端正,言语不俗,徼、苗二人又是北京人氏,想要与他们落下相遇,日后上京会试,好叫他们照管。主意一定,走到自己房中,将现成的果品、暖酒叫小沙弥端进僧舍,与小塘三人叙谈饮酒,天晚各自安歇。
到了次日早晨,韩生又叫小沙弥买些莱蔬,收拾早饭,陪着小塘三人吃了,韩生言道:“小弟意欲高攀,与三位结拜兄弟,不知三位意下如何?”小塘带笑开言说:“游方野人,只恐有辱尊体,既不弃嫌,敢不从命。”四人言罢,就在神前焚香盟誓,各叙年庚,韩生将三人领到家里,拜见了景氏老母,就留三人在书房住下,一连住了几日。小塘常劝韩生出家,韩生功名心切,只是不肯。一日小塘向徼、苗二人说道:“你看韩贤弟执迷不悟,贪恋红尘,你们二人拿出旧日的手段,徼贤弟去行讹诈,苗贤弟偷他个精光,那时看他如何?”承光说:“怎样讹他?兄长说明,我好便宜行事。”小塘说:“你到外边,不论死猫死狗拽一个来,愚兄自有用处。”承光依言,到外边找了一会,见有一个带箭的兔子,拾到手中,暗暗的带进书房,交与小塘。小塘放在地下,用手巾盖住,掐诀念咒,照那兔子吹了一口仙气,只见那死兔子变成一个道童,把手巾一掀站将起来。小塘叫到跟前,向耳边吩咐了几句,道童点了点头,溜将出去。小塘又向承光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这且不提。
且说韩生,这一日有些闷倦,亲自往波若寺去取衣服,及至回来,走至半路之中,只见一个道童坐在路旁痛哭不止,口中只叫师父,韩生上前问道:“你的师父是谁?为何在此哭他?”道童见问就把眼泪拭了一拭,说:“相公,俺师父姓徼名叫承光,是个胖大胡子,还有两个伙伴,一个姓济,一个姓苗,我因出恭落后,迷了道路。几日并未找着,所以在此作难。”韩生说:“原来你是我徼二哥的徒弟,不用哭,跟我去罢,你师父在我家里咧。”言罢将道童领到家中,一进书房,说:“徼二哥,你的徒弟来了。”承光闻言,抬头一看,说:“好你这个顽皮,路途之中不老实,你往哪里去来?叫我各处寻你不见。”说着说着,心中大怒,照那道童就是一掌。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假道童韩府丧命 死乞丐法场受刑
话说韩生见承光怒打道童,连忙上前劝解,小塘言道:“这孩子论来该打,且看韩贤弟分上,饶了他罢。”承光故意的把假怒收了,说:“只是便宜这个顽皮。”言罢落坐,四个人彼此叙读,这且不提。
且说道童站了会子,把书童拉到二门外头说:“咱们顽罢。”书童说:“怎么顽呢?”道童说;”咱说大话顽罢,谁比谁说的大,谁打三刮子。”书童说:“我就先说。我是个财主。”道童说:“我是大官员,管着财主。”书童说:“我是个皇帝,又管着官员。”道童说:“我是个神仙,不服皇帝所管。”书童说:“我是个玉皇大帝管着神仙。”道童说:“我是玉皇老子。”书童说:“我是玉皇老子的老子。”道童拍手大笑,说:“你輸了,从没见有老子的老子,过来受刮子罢。”道童就要去打,书童不服,两个人你争我嚷,立时反目,打将起来。
小塘四人正然闲谈,听的外面连声吵嚷,四个人出来一看,乃是书童与道童厮打,韩生上前把书童拉开,搧了几掌,才要去安置道童,只见那道童往后一倒,绝气而亡。承光一见故意的双脚乱跳,说:“韩庆云我把你这个没规矩的恼徒,你奴才打伤人命,该当何罪?咱二人同去见官,我看你这个秀才有什么能处!”说罢,拉住韩生往外就走。小塘上前劝道:“徼贤弟,你且撒手,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