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和她胡赖一回,有何不可。主意已定,又到王氏耳边叫了几声,见是无有动静,遂伸过手去从王氏锦囊之中摸出假天书来,又从自己囊内取出《阴魔宝录》与王氏装在囊内,将假天书揣在自己怀中,吹灭灯烛,上床侧身而卧。
  王氏得了《阴魔宝录》,心中大喜。她二人各有心事,俱没睡熟,天明一齐起来。金蝉说:“仙姑,想必昨日路途辛苦,尊体困倦。伏在桌上就睡了,连叫几次不醒,所以不敢惊动,夜间多受冷了。”王氏说:“昨日真是乏了。”二人言语之间绝不提那天书一字。过了—会,用过早饭,忽有喽卒来报小塘在营外讨敌。金蝉正然没法开发王氏,见说有人讨战,她那心中想道:趁此机会何不叫她去临阵,倘若失机丧命,后患可免;若是得胜回来,那时再作议论。主意已定,向王氏言道:“今有敌将讨战,意欲叫仙姑出去显显手段,不知尊意如何?”王氏正想这么句话,不由的连声答应。金蝉说:“可用披挂么?”王氏说:“不用,交战时我腰中有此宝剑足矣,可以成功。”金蝉说:“既然如此,我与仙姑瞭阵。”言罢提刀上马,和王氏直扑阵前。此时小塘也在步下,后面跟着许多乡民。一见王氏满心欢喜,彼此紧行几步,相离切近,小塘说:“贤妻,宝贝可到手么?”王氏说:“已经得到。”小塘说:“既然如此,同我回营。”言罢,携手同行,竞自回去。金蝉看见,心中纳闷,高声叫道:“仙姑,你与贼人有连手么?为何跟了他去?”王氏说:“兵主,你休推睡里梦里,淹二人乃结发夫妻,做成圈套取你的宝录,现今宝贝已到我手,你可还有什么能处!”金蝉听了这话,气的她怒发冲冠,撒马抡刀赶上前来。小塘不敢怠慢,忙把樊梨花的灵魂拘来,附在王氏身上。
  这王氏见金蝉举刀劈来,不由的心中大怒,抽出宝剑,二人杀在一处,步马相交,战有二十个回台,金蝉堪堪不济。要使法术,怀中又无宝录,无奈虚劈一刀,往下败走,刚刚旋回马去,只听着咕咚的一声,连人带马吊在坑内。
  列位敢说这是怎么的坑呢?这是夜间小塘叫人挖的。闲言少叙,且说小塘把剑诀一撤,樊梨花的灵魂归位,又叫乡民把金蝉用挠勾搭上坑来,用绳捆住。王氏走到跟前说:“兵主,你今已经被擒,我倒有个慈心,要度你改邪归正,不知你可肯否?”金蝉说:“情愿相从。”王氏叫乡民与金蝉松了绑,又叫金蝉放回承光。小塘向众喽卒言道:“尔等主将已经投降,你们可各自回家,改邪归正,以后休入邪道。”喽卒们一齐答应,哄然而散。小塘这才领定承光、苗庆、王氏、邓金蝉直扑伯州的东门。
  且说崔知州在城上看的明白,连忙率众下城,前来迎接。小塘急行几步,上前打恭。崔知州顶礼相还,说:“济年兄,自念书那年会试,在京中一别,至今数载,岂料足下却到此处立了这件奇功。待小弟申明上司,奏于朝廷,管叫兄嫂坐享荣华。”小塘说:“年兄不知,小弟出家已久,天下云游,路过贵治,收伏群贼,无非是救民行善,若说保奏朝廷叫小弟出仕,这个断断不能从命。”知州说:“既然年兄如此清高,小弟也不敢勉强,且到衙门,略备小酌以尽朋友之情何如?”小塘说:“这也不必费心。小弟叫拙妻同邓金蝉在此处玄贞观内修行,时常照看一二,足以见情了。”知州说:“这个自然,年兄不必挂心。”小塘说:“还有一事,同小弟破贼的这五百乡民求年兄记本花名册子,免他们一年的民差,使他们皆知奋力。”知州说:“年兄吩咐,敢不从命。”小塘诸事说完,又向承光言道:“徼贤弟,你可进城探望家小。”承光说:“既已出家,何必顾恋,就此同行罢!”小塘欢喜,望知州言道:“我们要告别了。”言罢照乡民吹了一口仙气,那些盔用旗帆皆都还原。众人无不惊异,无不称奇。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终南山吕祖点化 黄河岸鱼精作耗


  话说崔知州打发小塘三人去,叫书办去造花名册子,又叫人将王氏和金蝉送至玄贞观内。这金蝉到了观中,把《阴魔宝录》烧了,安心与王氏修行。这且不提。
  且说小塘弟兄三人,自离伯州走了三个多月,那日望见一座高山,小塘说:“二位贤弟,这是终南第一山,内有钟、吕二位老祖的仙洞,咱们须要至诚顶礼,拜上高山,求一个长生大道。”徼、苗二人一齐答应,三人一步一拜,拜上山去,找了七日,并不见仙洞的踪迹。这日,正然礼拜,猛然间一声雷响,大雨倾盆,把弟兄三人湿了个净光,三个人总是虔心不退,在那泥水之中还叩拜不止。不多一时迎面来了个牧童,披着蓑衣,骑着青牛,一见小塘三人,哈哈大笑说:“你这三个乞男好没来由,大雨里,在这山中化的什么缘?”小塘仔细一瞧,认的是吕祖,上前拉住牛尾,说:“牧童哥,我们要化一个长生大道,求你指引指引。”牧童听说,哈哈大笑,信口作诗一首,诗曰:
  欲求大道不费难,只要苦修心常坚。
  此去早登黄河岸,自有得道好机关。
  言罢,一阵大雨,牧童忽然不见。徼、苗二人一齐问道:“仁兄,那牧童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