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婿醴妇送,妇醴婿送,舅姑不必与,亦不必使人与,则于礼不参之义,亦殊无害。惟待新一节,在屋宇迫狭之家,往往即一堂中,妇席左右,兼设他席,内宾群坐而饮焉。亦有戚长族长,反居妇位之下,此必不可行者。  
  妇馈舅姑礼,今世无闻,而女家送与男家者,有金沙玉屑等物,谓之餪敬,则不得谓馈舅姑之礼也。馈舅姑以特豚,亦不以金沙玉屑。《昏义》曰:“妇以特豚馈,明妇顺也。”则此礼适在妇,似不可废。庶妇不馈。郑云“共养”,统于适也(共读为供)。至妇贽见舅用枣、栗,见姑用腵修,今腵修亦无闻,而反多冠、履、衣料、绣采等物,名曰和意,乃趋于繁华之渐矣〖归妇俎于妇氏,今礼亦废〗。  
  古人每食必祭,祭先火先炊,不忘本也。今昏家宴客,主人先灌酒于地揖之,尚其遗意。顾称之曰“郊天”,则名不称实矣,可发一噱。朱子曰:“古人祭酒于地,祭食于豆间。”今有于镫台之间置冷碟,亦其遗意,然此法用者少矣。  
  《曲礼》曰:“待食于长者,主人亲馈,则拜而食;主人不亲馈,则不拜而食。”今人出大莱,则主人亲馈,是其遗意。案:《注疏》此条,以长者、主人为二人,失解。主人即长者也。玩此,则长者之于少者,或亲馈,或不亲馈,若同等,则无不亲馈也。  
  有今人以为不敬,而古人为之者,挥余酒是也。《曲礼》云:“饮玉爵者弗挥。”孔《正义》曰:“挥,振去余也。”陆《音义》引何云:“振去余酒曰挥。”然则惟玉爵弗挥,郑注所谓“为其宝而脆”。若非玉爵,则余酒皆挥矣。或谓挥未必挥至地,犹今彻酒,有器盛之。然如此解,虽若近情,而“玉爵弗挥”之义何在?又《士昏礼》“哜肝皆实干菹豆。”哜者,所谓至齿尝之也。既尝之而实于豆,在今人亦为不敬之事。  
  杨升庵《丹铅杂录》曰:“《抱朴子?疾谬篇》云:‘世俗有戏妇之汝,于稠众之中,亲属之前,问以丑言,责以慢对,其为鄙渎,不可忍论。或蹙以楚挞,或系足倒悬,酒客酗醟,不知限剂,至使有伤于流血、踒折支体者,可叹也。古人感离别而不灭烛,悲代亲而不举乐,《礼》论:娶者羞而不贺,今既不能动蹈旧典,至于德为乡闾之所敬,言为士人之所信,宜正色矫而呵之,何为同其流波,长此敝俗哉!’今此俗世尚多有之,娶妇之家,新婿避匿,群男子竞作戏调以弄新妇,谓之谑亲。或褰裳而针其肤,或脱履而窥其足,以庙见之妇,同于倚市门之娼,诚所谓敝俗也。然以《抱朴子》考之,则晋世已然矣。历千余年而不能变,可怪哉!”鬯案:《汉书?地理志》云:“太子丹宾养勇士,不爱后宫美女,民化以为俗,至今犹然。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此戏妇之权舆也。”盖始于北俗,其渐行以及南,则当在汉魏之间矣。  
  新婚,重礼也,亦韵事也,苟不伤大雅,原何妨化矩为规。昔有某翁者治家严正,兄妹姊弟,皆不得亲相授受。女子虽仆妇等,不得出中堂。男子虽至戚,亦不得入中堂。一日为子娶妇,明日妇见舅姑,礼也。翁巍然坐,妇拜膝前。少年有欲看新妇者,于帘下偷伺之,翁怒,少年不服,遂命杖。于时众客皆前劝,翁怒不息,卒杖之,谓众曰:“男女之别,汝辈读书人,皆不顾乎?”众大惭退。予案:《梁书?徐攡传》曰:“晋宋以来,初昏三日,妇见舅姑,众宾皆列观。太宗问攡,攡曰:‘《仪礼》云:质明赞见妇于舅姑。《杂记》又云:妇见舅姑,兄弟姊妹,皆立于堂下。政言妇是外宗,未审娴令,所以停坐三朝,观其七德。舅延外客,姑率内宾,堂下之仪以备盛礼。据此则新妇不惟不禁人观,正欲使人观,所以备礼也。’”何当时一辈读书人中,竟莫能援此以告翁乎?又案:唐李涪《刊误》曰:“婚礼来日,妇于庭拜舅姑,次谒夫之长属,及中外故旧,通谓之拜客,故有拜客之名。今代非亲非故,皆列坐而觌妇容,岂其宜哉?”此当为翁代作答语〖《世说新语》载:“谢尚书娶诸葛恢之小女,恢在时不允,恢亡,乃婚。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容服不整,犹有恢之遗法。”是右军亦尝看新妇〗。  
  有友人于席间述某家笑话:“新婿妇入房,婿让妇先寝,妇让婿先寝,盖以床之内为尊也。婿妇相让至天明,遂各终夕不寝。”或以此婿妇为有礼,予曰:“非礼也!礼应得妇寝在内,夫寝在外。《士昏礼》曰:‘御衽于奥,媵衽良席在东。’郑注:‘妇人称夫曰良,是良席,婿席也。妇席在奥(西南隅),而婿席在妇席之东。’岂非妇寝在内,夫寝在外乎?”友曰:“然则礼应得两头寝、一头寝乎?”曰:“《昏礼》不云乎?‘皆有枕,北止’(古文止作趾),岂有两头寝之理?”   
  《士昏礼》云:“若舅姑既殁,则妇入三月乃奠菜。”贾疏曰:“此言舅姑既殁者。若舅殁姑存,则当时见姑,三月亦庙见舅;若舅存姑殁,妇人无庙可见,或更有继姑,自然如常礼也。”《曾子问》云:“三月而庙见,称来妇也〖“来妇”之称,亦见《士昏礼》,郑注云:“来妇,言来为妇也。”此称呼今人鲜用〗。择日而祭于祢,成妇之义也。”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