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挨入戏房。却被女伎扯到侧厢,不容转身。此情是实,望爷爷慈悲,饶恕则个。”虞侯笑一笑道:“你偏说得这般干净,据你说将起来,反是俺府中女伎们不是了?”宝儿又叩头道:“千不是万不是,总是小的不是,总要求爷爷放条生路。若忘了大恩,天诛地灭。”虞侯见其求告哀切,心里暗想道:“这孩子唬死之时,我早有释放念头,所以负他到房中救活,但不知其是何等人家子弟。若系用得钱起的,便把奸盗两字,大题目装头,到他家里去讲贯。若其要饶性命,自然愿送财物。”语云:
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况且宝儿供称其父系富翁,虞侯心里怎不动火?愈用好言安慰他道:“你既系好人家子弟,俺自然饶你性命。今夜且安歇在此,明早俺送你回去便了。倘俺加班中有人进房来,问你是什么人,你只认俺做娘舅。不可走漏事情,一到声扬出去,性命便不可保。宝儿应声“晓得”,虞侯唤他到床上去睡,双眼睁睁,巴得到天明,便起身告求回去。虞侯道:“且慢,你可安心住在房中,待俺先到你家去,问明来历,唤你父亲来交付与他。设或有人发觉,老爷知道,俺也有个着落。”说罢,便把门儿关上,用锁锁着,一迳投往德化村,问到赛家门首。
宝儿父母见儿子一夜不回家,向同伴中去访问,俱推不知道。急得乜姑正在那里骂丈夫不去找寻,怨乡邻诱他出外,叫天叫地,号陶大哭。虞侯乃步进门,问道:“老人家可是不见了儿子,你家里这等大哭么?”赛富翁含泪答应道:“正是,客官,你若晓得我孩儿在那里,快快说明,自当厚谢。”虞侯道:“他在童枢密老爷府中,以看戏为名,做下不端的事。被府中人获住在那里,少刻便要送官处死。俺特来报个信儿。”赛牛、乜姑一齐大哭下拜,道:“客官,行个方便,可有什么门路,救取我孩儿一命?”虞侯道:“俺也要想救他,所以急来报信。除非拼用些银子,买嘱府中管家,才有可生之路。”赛牛道:“这也说不得了,但未知用多少银子,才可保全无忌?”虞侯道:“府中使费甚大,最少三千金,将就可以停当。”赛牛道:“尽绝在下家私,也不上三千之数。家里止有一千两现银,其余衣饰帐目,勉强搜括,最多不过二千。若再要多时,我也只拼一死了。”虞侯道:“俺也要行好事的,且就此二千之数。待俺去效些微劳,讨些情面,将就弄得完局,便是你老人家的造化。但事不宜迟,作速才妙。”赛牛道:“客官可屈坐在寒舍,待小子去各处搜括。若凑得就时,即在今晚料理如何?”虞侯道:“既如此说时,俺也不消打搅宅上,就此告别。准期今晚,在童府门首相候便了。”赛牛又叩头作谢,虞侯也随别而行。赛牛走到里边,向乜姑道:“我一向盘放,止积得一千两现银。如今尚少一千,结算欠帐,猝急怎讨到上手?我晓得娘有些□下私房,可凑出来,赎取孩儿。总在他面上结果,不是为别人使费。”乜姑便大闹起来,道:“老牛,你可晓得我有许多银子藏着,止有一个儿子,巴不得置之死地,不肯快凑银子去救回,反来图赖我老娘。我也晓得你烂心肝的,当初小时节,你便要诈醉打死,如今才称你的心意了。拼得不救他回来,我且先与你拼个你死我活。”赛牛见乜姑又发起性子,连忙摇手道:“娘,你何须发恼,待我立刻去将各项搜括,凑足其数,管教救回孩儿便了。”更不多话,急急往外去凑银。可当的就当,可卖的就卖,肯借的就去告借,竭尽心力,方能凑足二千之数。
赛牛平日但知自己逼人银子,约了今日迟不得到明日,不管人家卖男鬻女,一定要逼取方休。看得设入银子银子甚易。那晓得一旦临在自己身上,千方百计,又去仰面求人,原来这等烦杂。此所谓暴发财主,头轻脚重,只管夸口,有钱却不知所积有限,消得龙王几阵风也。是晚,赛牛把银子封好,装在挂臬之内,自己背着一口气,跑到童府门首。虞侯早在那边相候,即拉到班房中坐下,开了挂箱,点明银数。赛牛道:“全仗大力,得即救出孩儿,此恩没齿不忘。”虞侯道:“在下恐府中人要拷吊令郎,昨夜便保救在班房之内。如今一面待在下将银子到府中使用,一面待在下取出令郎,交付与你老人家,先领回去,以安令正之心。至于府中之事,有在下担承,不必挂虑。”说罢,便取出钥匙开门,唤出宝儿,交与赛牛。那时赛牛如获海冰奇珍,双手抱住,恐府中又有人来勒肯,向虞侯作谢一声,急急扶之而走。打从径路,飞赶到家。
乜姑先已在门首探望,见赛牛着儿子归来,远远便叫道:“我的肉,回来了么?”一把搀他进门,抚其背,摩其面,又问道:“可曾吓坏么?”宝儿恐老牛埋怨,便放刀起来,向着乜姑大哭道:“我那晓得府中唱戏,都是习伯善等哄我同往。到晚又撇我先归。我又不认得府中路径,以致误入内阁,被逃照虞侯,擒闭班房,声言要立时处死。唬得我魄丧魂飞,险些不得见娘之面。”乜姑偏信其言,便要赶到习家去厮闹。赛牛解劝道:“休尽怪了别人,若自家立定主意,不肯去时,难道他们把链子拖你去不成?”乜姑大骂道:“老贼牛,据你说起来,我的孩儿该被他们哄去害死的么?”骂之不已。把赛牛连揸几个头拳,正撞在心口之内,赛牛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