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愈深,执事其忍弃之耶。吾子孙不肖,无能仰承严诲,或者簦笈㈡响应,异才辈出,不惟贤者所学传且不朽,而贱兄弟亦与有荣焉。使执事无善世明教之心则已,茍有是心,则区区之言固当聴而不拒也。谨遣舍侄晋奉书币于左右。新春天气渐和,拱俟文从一出,以臻溪山之光,幸毋我辝焉。某再拜。
旁批:㈠过化,《孟子尽心上》:“夫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赵岐注:“过此世能化之,存在此国,其化如神”。《论语学而》:“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朱熹集注:“圣人过化存神之妙,未易窥测”。
㈡簦笈,负笈担簦,奔走求学也。
采石书院聘训导书
某顿首再拜,叔良训导执事。盖闻书院之制,昉自石鼓、岳麓、白鹿、淮海,皆鸿儒硕徳讲道明教之地。去华而就实,敦本而抑末,不求世之闻知。故其为学极天人之奥,造性命之原,爵禄不能累其心,势利不能易其操,世所谓四大书院者是也。厥后书院遍天下,日増月益,星罗而鳞次,多尚虚名,而实学则荒矣。
采石地据长江之上,山川之澄秀,民物之富繁,宜有善教以厚习俗,使收放心,不至懈怠,此书院之所由立也。昔人有言曰:“古之学者必有师,所以传道、授业而解惑也”,又曰:“师道立则善人多”。今执事派出四明,学传十世。章句训诂之明,义理文词之懿,为师盖有余裕。况兹境也,灵淑之气锺美于人,安知不有忠信之质,亦在教以成之尔。审如是,则髣髴四书院之盛,求其实而不求其名。先王遗泽遂将溢于民之耳目,谅亦执事之所乐为也。惟幸恵然来思,母㈠为辝逊,当率诸生祇迓道左。先此奉闻,伏兾照察,不具偹。
㈠母字讹,当为毋。
与蒋伯威书
每忆姑溪酌别,转首扁舟与江流俱逺矣。不意太夫人奄逝,时方扰攘,道阻无闻,竟失匍匐往吊之义,罪也。仲秋在武林,遇四明之士輙询近候。东渡浙江,与柯俨思、楼季豳同舟,又知为义塾师,窃深欣喜。
贱迹九月初来髙节书院,空山老屋,芜秽凄凉。新谷既没,客计茫然。姑寄僧舍,聊取吾《易》,明消息,穷神变,自有吾乐耳。似闻兄在集庆时交结数辈,寄以心腹,憧憧往来㈠,衔杯握手,较智略,骋谋说,或酒酣气张,鼓舞号詉,乍喜乍怒,竒怪迭出。区区昔者未见兄有此失,吾疑传之者过也。或自别后所与游者不拘礼法,以谈侠相髙,以功名自许,故不暇计利害,此皆血气使然。似若涵养未至,思虑未详,非所以隆盛徳也。想居制㈡以来,黙省向时,必有悟而自悔者,则日新之益,奚可计哉。
余姚判官傅仲常在兄为丁亥同牓,在仆为戊子同贡,居官一载,民懐其徳,赴义海上,没于王事,闻者嗟伤。有司闻其事于帅阃,例得对品承袭。仲常无子,其弟志尹盖可胜此任者,兄宜发扬于当道,仍与沙君彦博共成其美,不特慰傅君之忠魂,亦可见死生之交情也。兄平日以骨鲠闻于人,亦必喜人之骨鲠,故云耳。
旁批:㈠憧憧往来,《易咸》:“憧憧往来,朋从尔思”。 陆德明《释文》引王肃曰:“憧憧,往来不绝貌”。
㈡居制,守制。
答杨彦常书
曩在京师,接谈笑于觞豆间,酒酣倜傥,意气飞动,信其为词场之人杰也。庚辰印巻,常瞻承于众中,卒卒数语,情不能竟。别来几载,老将冉冉。慨想金石之音,鸾鹄之姿,则固隆隆耳根,隠隠夣中也。
伏惟掌教慈湖,摄席杜洲。崇正道而辟异言,动荡海隅,使考亭理性之学渐被含生,何其盛哉。区区承乏,髙节僻在深山穷谷,非人所居,孑然孤踪,借榻江馆,日课童子训诂,聊以自适。虽相去寓次不逺,竟不能相与周旋。踟蹰怅望,徙切于懐耳。近袁生廷器来,得所恵书,其言详悉。诵玩再四,宛见颜色于辞意之表,慰契阔矣。夫以伟才逹识,使居金马、承明㈠,可以补益时用。而犹栖迟冷职,天固以此养贤,使之端凝其徳性,韬敛其英风,丰乎内不暴乎外,积之深厚则其发也光大无穷,必将兆于斯也。便中有可示教,幸毋吝。
旁批:㈠金马、承明,《汉书翼奉传》:“未央宫、又无高门、武台、麒麟、凤皇、白虎、玉堂、金华之殿,独有前殿、曲台、渐台、宣室、承明耳”。
髙节书院纪略
髙节书院奉子陵严先生之祀,在余姚州东南十五里。重山环合,峦飞嶂跃,邃林丰草,苍翠炫目。书院乘山腰,随地势,前低后崇,栋宇虽不髙大,葺理严洁。门屋四楹,中建大成殿,两翼短庑。殿后子陵祠,塐㈠衣冠像。祠东西室,列秩郷贤。祠下左右为四斋,讲堂四楹居祠后。
《汉书逸民传》称先生会稽余姚人,耕于富春,钓于严濑,年八十终于家,其墓在书院右。盖书院因墓而立,以祀先生也。登墓道上东望,山凹处如吻仰张,天晴日朗,凹外隐隐见海。地近盐场,邻书院居者多亭灶户,其习强暴。自余至,稍有数家相谓曰:“陶山长善人君子也”,时来谒见,亦颇慕化。余以职在长教奉祠,欲即书院斋居训徒。士类咸曰:“前此教官无居是者”,尝有山长执僻,违众论,遂寓此。一夕遇盗,所受省檄、行箧诸物荡掠一空,仅以身免,覆辙可鉴。又况山谷荒寂,动人凄怆也哉。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