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天地之化育都在尽性上,则知新天命都在日新、新民上;化育与性不是二物,则知天命明德亦非二物也,乃下文所谓极者是也。「无所不用其极」,是日新尽性以至於命,此学问之极功,天德王道之全体,不可欠缺者也。大学初引三书,而结之以此,以见学者不论始终,不论贤愚,直当求见此体,方有著落,是大人之学。故曰:「宁学圣人而未至,不可以一善成名。」噫!广矣!大矣!秀幸得闻此广大之教,反而求之,若见影响如此。未知是否?
  
  此讲亦是,但须善自体贴,善自涵养,令有诸己耳。古人论事必有源委,必有头脑,必有归宿处。头脑是主本,归宿是功用。如中庸哀公问政,他人即告以九经便了,圣人则本之以修身之学,而推之於天人之道,中间是政。如此章本说新民,不徒说新民,必本之以自新之功,而推之於天命之格,中间是新民,此便有源有委。首引盘铭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即所谓「日新之谓盛德」,从苟字上新新不已。天德之纯,发而为康诰之「作新民」,即论语所谓「动之以礼」,从作字上化化生生无穷,王道之纯积而为大雅之「天命维新」,即书所谓「功格於皇天。」夫自身而民,自民而天,至矣,尽矣,而又言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何故?极又是何物?极即至善也,即天理也。这个天理贯物我天人而一者,故又推用极,用至善也,存天理也。天理得而物我与天人之道尽於此矣。此又何以故?此理浑然与天地万物同体者也。诸生有能一日体认天理而用极焉,天人之蕴,尽於此矣。今幸有觉山大巡大为作兴此学,诸生其可不勉诸!诸生其可负诸!
  
  莲洞书馆讲章。揭阳县儒士黄钟。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圣人慨天下之学不能反求其本心,故有未见好仁、恶不仁之叹。夫仁者,吾心之天理。好也者,所以求得夫吾心之理也。如使天下之物有以尚之,必其好之未至耳。好之既至,则天理纯全,利莫大焉,又何可尚之有?不仁者,吾心之人欲。恶也者,所以决去夫吾心之欲也。如使有加於其身,必其恶之未至耳。恶之既至,则人欲绝去,严孰甚焉,又何可加之有?夫好恶本非二心,理欲相为消长,好仁之心既切,而不仁之害於吾仁者,自不容於不恶矣。不仁既恶,则人欲净尽,天理流行,此成德之事,圣人所以叹其未见也。然仁,吾心之理也。夫苟知仁为吾心之理,有一念之善则从而好之,有一念之不善则从而恶之。由一念之好以达吾公是之心,则所以全天理之公者在是矣,未见其力不足於好也。由一念之恶以达吾公非之心,则所以去人欲之非者在是矣,未见其力不足於恶也。盖其为仁之事由心 而无待於外,求仁之机在我而不假於人,又何患於用力之不足乎?用力而力不足者,盖或有之,我固未之见也。何也?力也者,气之运也,志也者,气之帅也。力之未足者,盖其志之未用耳,岂力之罪哉?知非力之罪,则不可不责志,知责志,则自不安於不仁。此圣人所以反复言之,其儆省人之意至矣。
  
  此章是圣人示人以求仁之意,极为切至。反复言之,言之不足,又重而言之,所以深致意也。孔门之学,求仁而已;求仁之要,性情而已。好恶者,性情大端也。夫好恶只在性情之间,岂人所不能哉?弗为耳矣。好仁者恶不仁者,非是两人,只是一人。未有好仁而不恶不仁者,亦未有恶不仁而不好仁者,非有两人相对。圣人只得如此说,其实是一个人。好仁不至,则恶不仁亦不至,恶不仁不至,则其好仁亦不至,何以谓「好仁者无以尚之」?明所谓好仁者必如是而后为至极也。世间有一样人,一边好仁,一边不能无不好的念头杂於其间。又好他物,又好功名富贵,是使他物与功名富贵得以尚之,非好仁之至也。虽名为好仁,与不好仁同。必无以尚之,然后为好之至。所谓未见好仁者,乃如是人也。世间有一样人,一边恶不仁,一边不能无不恶的念头杂乎其间。声色货利之私,一或萌於念虑;暴慢鄙吝之私,一或动於身体;是使声色货利、暴慢鄙吝得以加之,非恶不仁之至也。此虽名为恶不仁,实与不恶者同。必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然后为恶之至。所谓未见恶不仁者乃如是人也。两言未见,所以歆动学者求仁之意,然但言未见,又恐人以为难而不肯为。故又言「有能一日用力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仁是自己身[心的物],身心是自己的身心,以自己身心体自己物,亦何不得之有?若肯一日之间,拚身拚命去好仁,则一日之间便无以尚之。一日之间,澄心净虑去恶不仁,则一日之间便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何有力不足者?此又言未见不能,所以诱人求仁之意也。然不但一日,若顷刻好恶笃切时,顷刻便得。顷刻好恶不真切时,顷刻便失了。但言未足不足,又恐人以为易而轻忽了,故又言「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盖有一种半上落下的人,好仁恶不仁而未至,一日用力於仁而未真切,容或有力不足者,所以警人也。但我未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