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极於高明矣。攻其恶无攻人之恶亦然。君子之学,正己而不求於人,专心致志,省察克治,略无舍己求人之意。见己之恶,於人之恶则不见,故不暇攻,不攻人之恶,即所以攻其恶者益专,而治己益切,则其恶自然退听,而慝自修矣。人心之蔽皆谓之惑,如此者千绪万端,何独忿而忘身及亲乃为惑乎?盖千惑万惑,蔽失其是非之本心,皆因情炽忿生,迷而不知。莫大之祸起於须臾之不忍,故以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言之。夫忘身及亲之祸大矣,萌於一朝之小,所以蔽惑其是非之本心者莫甚於此焉。於此窥破,大者按伏,则小者自明,惑不足辨矣。夫子因樊迟之问,逐条告之,亦因其所明而通之之意耳。若颜子、曾子达一贯之指,便无此问,夫子亦必不告之如此矣。诸生为学须知切要处,须要知头脑,始有下手处,始知易简之道。
  
  天华精舍讲章 潮州府门生林大植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窃谓天理之本体不可以仁智分,仁智之情状可以好乐见。何也?理一而已,智者见之谓之智,智者之所乐者,水也;仁者见之谓之仁,仁者之所乐者,山也。智者何以乐水?水之本动,智者之性亦动,动动相感而情生,故乐水。仁者何以乐山?山之本静,仁者之性亦静,静静相孚而情见,故乐山。智之性惟动也,则其自得之妙,周流而不滞焉,所谓顺应而不穷,事大积而不苑,安得而不乐耶!仁之性惟静也,则其所履之亨,安静而有常焉,所谓乐天而知命,安土而敦仁,安得而不寿!盖仁智一理也,山水一物也,动静一机也,乐寿一致也。惟其所见之未全者,则名有所偏,好有所异。本有所合,而所得之殊归者,皆至一之理未明也。苟能体认致一,则仁、知、山、水、动、静、乐、寿,一以贯之而已矣。
  
  [此]仁者、知者,二者字皆指人言,此与易「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同,皆偏言之仁、知。圣人欲形容仁、知之情状功用,不如此说,欲学者深体会之,得其情状,究其精蕴,则仁知全体具於一心,而一贯之道在我矣。是故一阴一阳之谓道,而偏阴、偏阳者非道也。动静合一之谓神,而偏动偏静者非神也。乐寿皆得之谓有德,而偏乐、偏寿者非德也。盖仁知难言,仁以厚重为体,仁之体不可见,可见者山,是故拟仁之情状於山,观乎山,则仁之情状可见矣。知以流动为体,知之体不可见,可见者水,是故拟知之情状於水,观乎水,则知之情状可见矣。拟山水而不足,故又言知者动,以见知者之乐水,以其动也。求知於动,则知之情状得矣。又言仁者静,以仁者之乐山,以其静也。求仁於静,则仁之情状得矣。拟诸动静而不足,故又言知者乐,变动不居,不习无不利,何乐如之!得其乐,则知者之功用著矣。又言仁者寿,与生俱生,毙而后已,何寿如之!得其寿,则仁者之功用著矣。圣人反复叮咛,拟诸形容,类其物宜,状其性情功用,不过欲人察见仁知之体合一,体认这个天理,会其全体大用耳。吾恐尔诸生滞於言语见闻,各以性质之偏而求之,远矣。偏动者,求知於水、於动、於乐,而不知其已陷於一偏之动;偏静者,求仁於山、於静、於寿,而不知已陷於一偏之静。此便是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与百姓日用不知者同,而君子之道鲜矣。故今特与诸生说破,诸生其各善体认,各以仁知体认,又合於仁知未分之体认,乃为体认天理之功,学之至也。其勉之哉!
  
  泉翁大全卷之十三
  
  白沙书院讲章
  
  门生何所学、吴广、李万树
  
  孟子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於得也,求在外者也。
  
  (前缺)以与我,而我亦得以与人者,可以与之,而亦可以夺之矣。即是以观人,可不知切己之学,专务乎内,而求在我所性之固有哉!以是自勉何如?
  
  使吾讲说,亦不过如此。然吾却晓得,贤辈深晓恐未必如我。何也?盖自觉少年看书与今讲说不大异,只是后来意思深长,超然自得处不同了。孟子此章示人最为深切。求在我、求在外,同一求字,只此念头萌动,便有内外之辨,便是善恶之辨,便是君子小人之辨,便是中国夷狄之辨,便是圣人与禽兽之辨。求则得之,舍则失之,得失系於求与不求,是求有得之之益。此何以故?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得失不系於求,是求无得之之益。此何以故?求在人者也。何为在我者?其机在我也。何为在外者?(在)[其]机在人也。诸生试看在外者是何物?又看在我者是何物?其机是何如?知在我者是何物,则知其机真在我是何如。潜天而天,潜地而地,潜万物而万物,忽然在彼,忽然在此,有时在千里之外,有时在方寸之中,有时在千百世之上,有时在千百世之下,有时寂然不动,有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有时而忘,有时而助长,有时勿忘勿助之间。此等是谁为之?皆我之机为之。既是我自为之,何让而不求於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