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奉亲。偶得在官僧屋于宝莲山之巅,帅君雅礼士为更其居,又便某惟意规摹之。乃创书室于高爽之地,东江、西湖,云山千里,幽人骚士来其上,无不曰奇、曰壮、曰快哉。
  
  其曰惟意规摹之,又知于高爽之地,又称曰奇、曰壮、曰快,非动意乎?是知天地未尝一时而不运行,人心未尝一息而不生生感应也,安得不动?虽慈湖说不动,亦即动心也,除死乃不动耳,故佛者终日学死。
  
   昔曾皙暮春沂水之咏,学者熟视不见泰山之形。恪也请书「咏春」以铭堂,又请?明其旨。予曰:「入而事亲,其旨也;出而事君,其旨也;兄而友、弟而恭,其旨也;夫妇之别,其旨也;朋友之信,其旨也;其视听,其旨也;其言其动,其旨也;儆戒兢业,其旨也;喜怒哀乐,其旨也;思虑详曲切至,其旨也;春秋冬夏、风雨霜露,其旨也;风霆流形、庶物露生,其旨也。」如是?明,可谓至明白、至详尽。或者犹疑焉,予又曰:「其疑者亦是旨也。乐哉!是宜曾皙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也。』」他日恪又请铭其堂之东房曰「时斋」。唐、虞而上,道之名未著,惟曰「时」,尧曰「畴咨若时」,时,是也,以不可得而名,姑曰「如是」。又咏春之旨也。请铭其西房曰「勿斋」,凡动乎意皆害道,凡意皆(易)[勿]大概无踰斯四者,入斯室者,能寂然不动如天地乎?则无庸服是药矣。又请铭其东院曰「熙光」,光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而万物毕照,易曰:「知光大也。」又曰:「笃实辉光。」又曰:「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又曰:「君子之光,缉熙斯道,不动乎意,熙和而理。」亦咏春之旨也。其左曰「昭融」,昭明融一,即熙光。其右曰「修永」,修其永永而无息者,即熙光、即昭融、即咏春之旨。又其别室曰「喜哉」舜作歌曰:「股肱喜哉,斯喜不可思也。」曰「止所」,易曰:「止其所也。」斯止非止,斯所无所,是谓止得其所,皆咏春之旨也。斯止非难,无劳兴意;斯止非远,无劳索至,斯止在笔端,光照天地。[据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慈湖遗书改字]
  
  一篇皆禅之宗指,而一一文之以圣人之言,人徒见其与圣人之言同,而不知其实与圣人之言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佛者每援毋意、必、固、我之说以自附,殊不知意、必、固、我皆人欲之私,是可无也,彼乃以一切意诚、心正皆宜无之,非诬圣人之言乎?胡康侯谓五峰曰:「佛者与圣人句句合、字字是,然而不同。」五峰问:「既曰合、曰是,如何又说不同?」康侯曰:「于此看得破,许你具一只眼。」康侯何谓卓有所见矣。
  
   人皆有此昭融之光而不自知,今夫目视、耳听、手持、足行、口言、心思,自备五常,君亲忠孝、兄弟弟良、夫妇倡从、宾主迎将、应酬交错,不可胜穷,而其实澄然寂然,变化孔彰。斯妙也,自古谓之心,又谓之神,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此心无体,虚明洞照如鉴,万象毕见其中而无所藏。惟动乎意则始昏,作好作恶,物我樊墙、是非短长,或探索幽遐、究源委、彻渊底,愈乖张,故孔子谆谆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所以箴学者之膏肓,敛其雾露,出其昭明融一之光。
  
  此议已见前章,惟曰「此心无体」,即不识心,既曰「无体」,又焉有用?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者何物乎?
  
   从游三千,独曰颜子好学,日至月至者不与。何谓至?至,止也,书曰:「安汝止。」良性寂然清明而不动,自知、自信、自清、自明、自寂、自止,虽万变万化交扰参错,而实无所动,故曰至、又曰止。至矣、止矣,何以学为?吁!本心虽明,故习尚熟,微蔽尚有,意虑萌蘗,即与道违。道不我违,我自违道,有我有违,无我无违,有我斯动,无我则无动,我本无我,意立而成我。日至之外犹有违,亦意起而动故也。月至则益熟矣,月至之外犹有违,亦意起而动故也。至于颜子三月不违,益精益一、三月而往,犹微有违,不远而复,纯一如故,不动如故,变化云为,皜皜精白。是谓时习而悦之学,是谓文王之德之纯,是谓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是谓吾道一以贯之,是谓天下万世生民自有之性。
  
  此皆以圣贤之格言文自己之邪说,所谓「句句合、字字是,然而不同,若看得破,许你具一只眼」者,此类也。且其言止不言动,言寂不言感,言清明而不言清明之体,大道之实,无间于清浊,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不知何故,岂得为知道乎?且谓所学者何事?所习者何事?为何而能悦?其文自有先后,而乃合学而时习悦而言之,亦异于圣人之言矣。独日至、月至,先得我心之同然,又不知所至者何事、何物?又以至为止也,亦引入彼之说也,不亦异乎!今学者见慈湖说皜皜,亦只说皜皜,而不理会「江汉以濯,秋阳以暴」功夫,彼说皜皜,如佛者说白牛露迥迥地。
  
   某行年七有八,日夜兢兢,一无所知,曷以称塞钦?惟舜曰「道心」,非心外复有道,道特无所不通之称。孔子语子思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