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精神之谓圣。」圣亦无所不通之名。
  
  人皆有此心,此心未尝不圣,精神无体质、无际畔、无所不在、无所不通。易曰「范围天地」,果足以范围之也。中庸曰「发育万物」,果皆心之所发育也。百姓日用此心之妙而不自知,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长,无不知敬其兄,爱亲曰孝,敬兄曰弟,以此心事君曰忠,以此心事长曰顺,以此心与朋友交曰信,其敬曰礼,其和曰乐,其觉曰知及之,所觉至于纯明曰仁,言此心直而不支离曰德,其有义所当行不可移夺曰义。名谓纷纷,如耳目口鼻手足之不同而一人也,如根乾枝叶华实之不同而一木也。此心之虚明广大,无所不通如此,而孔子曰:「学而时习之。」谓其时时而习。又曰:「思而不学则殆。」何也?此心本无过,动于意斯有过,意动于声色故有过,意动于货利故有过,意动于物我故有过,千失万过皆由意动而生,故孔子每每戒学者「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意态无越斯四者,故每每止绝学者。
  
  此段亦犹前说,而又谓精神无体是圣道,无体也何以有作用?
  
   道心大同,人自区别。人心自善,人心自灵,人心自明,人心即神,人心即道,安睹乖殊?圣贤非有余,愚鄙非不足,何以证其然?人皆有恻隐之心,皆有羞恶之心,皆有恭敬之心,皆有是非之心,恻隐仁,羞恶义,恭敬礼,是非知,仁义礼知愚夫愚妇咸有之,奚独圣人有之?人人皆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同,人人与天地同,又何以证其然?人心非气血、非形体,广大无际,变化无方,倏焉而视,又倏焉而听,倏焉而言,又倏焉而动,倏焉而至千里之外,又倏焉而穷九霄之上,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非神乎?不与天地同乎?
  
  首数句词气,正与檀经「何其自性」数言相类,其引「人皆有恻隐之心」等语,乃援儒入释者也。其「倏焉而视」数语,乃以知觉运动为性、为道也,岂不谬哉?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击磬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击磬也。君尊臣卑,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妇别,长幼顺,朋友信,无非击磬也。目之视,耳之听,心之思虑,口之言,四体之运动,无非击磬也。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皆击磬之旨也。
  
  此是佛家击磬以警动人心宗指,何足以知以圣人之心?使慈湖在当时闻之,则止于警动其心而已,又岂如荷篑者于击磬中知孔子不忘天下之心乎?
  
   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既圣矣,何俟乎复清之?孟子曰:「勿正心」,谓夫人心未始不正,无俟乎复正之。此心虚明无体,精神四达,至灵至明,是是非非,云为变化?能事亲、能事君上,能从兄,能友弟,能与朋友交,能泛应而曲当,不学而能,不虑而知,未尝不清明,何俟乎复清之清心?清心即正心,正心孟子之所戒也,而后人复违其教,何也?易上系曰:「圣人洗心。」大学曰:「先正其心。」故后学因之不察,夫上系之洗心,大学之正心,皆非孔子之言也。(下)[不][据慈湖遗书改字]系子曰之下,某二十有八而觉,三十有一而又觉,觉此心清明虚朗,断断乎无过失,过失皆起乎意,不动乎意,澄然虚明,过失何从而有?某深信此心之自清明,自无所不通,断断乎无俟乎复清之,于本虚本明无所不通之中而起清之之意,千失万过朋然而至,甚可畏也。
  
  若如此说不俟清之、正之,然则易、大学谓之洗、谓之正皆非矣,教与学皆可无矣,敢于非古圣人之言,得罪名教大矣。夫不欲动意,故不信诚意之说、正心之说,尚未晓程明道谓韩持国曰:「道不在克,却不是持国事。」持国佛者也,故其道何用克之说与慈湖同。
  
   思如此,不思则不如此,非永也,永非思之所可及也。
  
  而必曰思者,思夫不可得而思也者,斯永也。永非思之所可及也,思而忽觉,觉非思也,斯永也。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谓此也;曰「毋意」,谓此也;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谓此也。
  
  谓「思夫不可得而思也者,斯永也」,非动意乎?是索隐也。又谓「圣人无知」,便是死灰了,且其言自相矛盾矣。
  
   人有圣贤之异,道无圣贤之异。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此心初无圣贤、庸愚之间,百姓日用此心之妙而不自知。禹曰「安女止」,本之不动,文王「缉熙敬止」即不动,孔子「为之不厌」,岂未觉而为哉?亦缉熙敬止,知及之后,观过精微,用力于仁守也。如鉴中象,交错纷然,而虚明未尝有动也。
  
  此犹前之说,慈湖意只以不动为体、为止,而不知循其本体之自然流行,各止其所者之为不动也。又以孔子为之不厌为已觉而为,他何惑于老、佛无为之说,而不知圣人之为,无所造作,非无为也,异乎佛、老之无为也。可类悟其非矣。易「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又不知,故君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