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助之教,即随处体认天理,随处体认天理,勿忘勿助自见,勿忘勿助乃存心之法,犹规矩云尔。是随处体认天理,专于心上求之云云。
  
  此段中间,谓「随处体认天理,专于心上求之」,及前一段「勿忘勿助乃存心之法」,皆是也。若谓「随处体认天理,勿忘勿助自见」,则倒说了。此处紧要,不可不精察也。
  
   显问:「圣学功夫,惟知行两端。傅说论学之首,言『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而知最大。知安可一时无得?大学言『知止』,知之始也,犹之知有此物也;『知至』则知之终也,犹之知存此物也。始终皆此一知,故曰『知通乎行』。通乎行而知者,圣学之始终也,虽圣人复起,当不易斯言矣。近见论学者,一以为先知后行,如知物可食乃食,一以为行后乃知,如必食物然后知味,二说何如?请问。」
  
  易曰:「知至至之,知终终之。」始终只是一知,而行在其中,故吾有「天包乎地,知通乎行」之说,其所谓知,亦有先后浅深,二公所论,皆见其一而未知其二也,必兼之乃尽。即知即行,知之浅者,如知物可食乃食也;行至知至,知之深者,如食物乃知味也。若不论其先后浅深,而各执其一说,则所谓先知后行者,更无食后隽永之味。记云「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者」,何谓?其所谓行后乃知者,如不知乌(啄)[喙]砒礵之不可食,则至于杀人,何知味之有?且记云「冬日饮汤、夏日饮水」者,何谓?故二说合而通之,然后圣学之功尽,可善察识。
  
   显问:「常知常觉,固圣人之心不能异。然圣人之知,知乎此而已;圣人之觉,觉乎此而已。知觉而非此本体,则已落空,是外天地万物之理,而知觉则与禅学所谓惺惺者何异?故先生曰:『学至常知天理焉,至矣。』或者曰:『常知天理,是则非空知矣,然或堕于有物,然乎?』噫!是殆知外乎天地万物之为无物,而不知本体自然神明于天地万物之间不为无物也。夫天理者,天之理也,天之理则有体而无物,变动不居,神妙不测,是故知微知彰、知柔知刚,通乎昼夜之道而知,非有方体之可执,何谓为有物也?学者惟调习此心于勿忘勿助之间,则无物而无物不体,而皆天理之知矣,如此是否?」
  
  此说见得是。如此涵养,庶不落空。
  
   刘生代问:「忠信笃敬,固是行乎州里蛮貊之道矣,非实见得忠信笃敬,立则参于前,在舆则倚于衡,怎生便得他行?故曰:『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故学贵察见天理而存之也。敢问何如?」
  
  忠信笃敬只是一理,在言为忠信,在行为笃敬,参前倚衡,所见不是见忠信笃敬,见此理、见此道体耳。此子张问行乃知行之行,非如问达也。知行者,造道之功,元不相混,亦不相离。古人学问必有头脑,必须知所有乃可养所有,此明道意也。子张务外,乃遽然问行,便是无头脑学问,且不先知所有,则所行者何事?行于州里蛮貊云者,犹言无往而不行,如云:「虽之夷狄,不可弃尔。」但欲其随处而力行,必先须随处而有见,始可行,故又告之以察见此道体,如参前倚衡,则见之亲切,自不能舍,而行亦不能已矣。来问所谓「察见天理而存之」,最的当。
  
   问:「天地之大德曰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曰性,故纯粹至善者,人性是也。惟圣人之心纯亦不己,乃足以言尽性。夫人性皆善,何独谓能尽者圣也?盖五气之运既参差不齐,而五性之动又善恶以混,故虽所禀之有清浊,而所蔽之有浅深,然皆非学焉而无以见其本真也。孟轲氏因性学不明,恐人于浑成处不见本真,只得每每于发端处指点示人,以见其善,如所谓『良知良能、赤子之心,与夫?蹴之不受、穿窬之不为、见牛觳觫之不忍、乍见孺子入井之怵惕,凡若此类,盖欲人因此以充其本然之善,以学圣人之学,固非遂指此为性之全体而足也。姑即一端而语之,如乍见孺子入井之怵惕,此谓恻隐之一端是也;如见牛之觳觫,当时齐王岂无系吝夹杂之私乎?如此而不学,遽谓之本性,吾不知也。故孟子每言『扩充』,夫扩充云者,学问思辨笃行,有一之不至,其于性也不远乎?故性非其端之可尽,而谓之端者,不谓性之全[体] ,但以见性也。敢问何如?』
  
  易谓「复其见天地之心」云云,其浑然灿然,体用一原,显微无间,原是一个物事。天地之心,寂感隐显,本无二致,但于复时可见,未复时未见,如草木之根在土中,又焉得见?非谓未复时本无也。故孟子每每于其发处、复处拈出这点初心、真心、良心,欲人察识这天地生意,便是识仁,就这根上培养扩充以至盛大,美大圣神,与天地合德,亦不过是元初具有完全的物事,所谓「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非有加也。扩充之功,即学问思辨笃行是也,此与良知良能章「达之天下」,皆是此意。孟子之学更无别奇异,每每如此。若端字具见(见)[心]性图说,不赘。
  
   问:「良知人人之所同然,小人之欲掩其不善,亦可以见良知之不昧矣,姑勿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