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勿总箴有序
  
   甘泉子曰:古之学者本乎一,今之学者出乎二。予以四箴「存中以应外,制外以养中」,惠教后世学者至矣。使其知合观并用之功,则善焉。如其不然,或有分崩离析之患,而昧精一易简之学矣。予为此惧,推程氏之意以达孔、颜之指,为作四勿总箴,庶学者知合内外之道,以不贰乎一贯之教焉。
  
  心含天灵,灏气之精,与地广大,与天高明。惟精惟灵,贯通百体,非礼一念,能知太始。事虽惟四,勿之则一,如精中军,八面却敌。精灵之至,是谓知几,颜复不远,百世之师。圣远言湮,多岐支离,一实四勿,毋贰尔思。
  
  此二图乃圣学功夫,至切至要、至精至一、至近至远、至简至易处。总而言之,不过只是随处体认天理功夫。虽言与象,二图各有不同,实相表里,实相发明,通一无二。盖心性图专明道体,而所谓敬、所谓心,则功夫存乎其中矣。四勿总箴图专明功夫,而所谓高明,所谓广大,则道体存乎其中矣。此所谓相表里、相发明,通一无二之实也。只是一段道体,只是一段功夫,非有两段、三段道体功夫。无内外、无大小、无始终、无包贯之分,一而已矣。「然则二图何以有图有说有箴欤?」曰:「图以象见,箴说以言形,学者观其图焉,斯过半矣。斯图也,凡有生之类,终日呼吸喘息,终身酬酢纷纭,而不能离乎此。如子处胎中,不能外胞膜以自生,与母气而为二。予所谓:『万物宇宙间,混沦同一气,就中有粲然,即一为万理。』林南川亦谓:『如一团水相似,都混作一块。』而先师石翁云:『此理包罗上下,贯彻始(纣)[终],衮作一片。』又云:『自兹以往,更有分殊处,合要理会。』其与明道『仁者浑然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之言,皆吻合也。斯理也,虽尧、舜之圣不能外,虽桀、纣之恶不能外,虽之夷狄不能弃者也。故上智以图悟,其次以言悟,其次虽有言而不悟。有言而不悟,士斯为下矣。」或曰:「请闻其说之图。」曰:「心性图,象心性也。盖因学士是内而非外者为之也。於以见心性之广大精微,与天地万物同体,而万变万务出焉,其本於心。未发之谓性,中也;已发之谓情,和也,而喜怒哀乐出焉,而仁义礼智分焉。其未发则浑然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而已矣,是故拟之於谷种。故始终一心,始终一敬,终日终身,一心一敬,所以收拾乎此而已焉,尽之矣。致之而至於天地位、万物育,全归乎此而已矣。宇宙内事即性分内事,复有何事?」「请闻其箴之图。」曰:「总箴图象四勿之本於一也,盖恐学者不得先正之指,而溺於内外制应之惑为之也。於以见视听言动皆一心也,无有内外,如精中军以应四敌也。是故知内外合一之功,而所以收拾乎心性图之道体者益密矣。以言夫视听言动无往非敬,以足乎前图之说也。学者苟能因前图而知天地万物一体之道,而吾心即天地万物之心,而敬生焉,是故能知所有矣。又因后图而知前图之所谓敬,不越乎后图视听言动之皆心。心皆天理,而非知觉运动之谓心,则必视以心、听以心、言以心、动以心。心一而勿之者四,事四而勿之者一。勿之者,勿忘勿助之间,几而已矣。颜氏之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其知几乎!知几其神乎!学而至於几焉,至矣。几者,初念之功,力之最先者也,乾道也。乾知大 始,先天之学也。勿之勿之,则诚敬立,成性存存而道义出焉,是故能养所有矣。知所有、养所有,知而勿去,圣学之事备矣。至於本体完复,与天高明,与地广大,与天地合其德,与造化合其功,天地在我,位育在我矣。大哉图也,斯其至矣。然此理乾涉极大,为用极无穷,必如是而后尽性,必如是而后尽为人,必如是而后尽为子,否则不足以为人,不足以为子矣。呜呼!凡我志学之士,其何惮而不为人乎!其何惮而不为子乎!」
  
  新泉对
  
  督学刘子迁蜀之臬也,过新泉而问疑。甘泉子对曰:「疑人者,自疑者也,故人亦疑之而怀疑心。」问信。曰:「信人者,自信者也,故人亦信之而怀信心。」故在上者察察,而天下皆察察矣,在上者噩噩,而天下皆噩噩矣。人怀疑心而察察者,乱之象也;人怀信心而噩噩者,治之象也,故大道之行,而天下相忘於化矣。」刘子曰:「若隅也,可以信乎哉?」曰:「可。」「何以知其可?」曰:「吾有所征矣。自夫访察之疑行,则告密起而士怀疑心矣。自子廉复之信行,则行义彰而士怀信心矣。故疑人者与天下皆疑,信人者与天下皆信。孔子曰:『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然则信子之信而治蜀焉,文翁之化有征矣。」戊子闰十月十■日
  
  礼刑对赠陆君选之
  
  或有问士之能者於甘泉子,甘泉子默然。或曰:「若仪制陆君选之铨,可以为能乎哉?」曰:「可以为能矣。」曰:「以其能而施之为理,可乎?」曰:「可。夫治天下,礼刑而已耳。」或曰:「然则陆君之为礼官,八年於兹矣。厘正三礼,以翼明时,命辞揆义出焉,群公贤之,可谓曰能矣。今迁福建按察副使,为刑官也,则何如?可以易地而交能乎?」甘泉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