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猜忌临朝对羣臣多不语朕则不然与羣臣相亲如一体耳
  断曰按易泰否二卦地上天下则泰天上地下则否圣人于泰则曰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于否则曰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故天地君臣一理而已交则泰不交则否自古以来治乱相寻其机不出乎此昏庸之君懵焉不察临朝务修边幅黙不一言与偶人无异及居宫禁对妇寺则忘形肆志谑谈傲笑以为娯悦而不知倦呜呼虽欲不亡得乎朝臣多行能治化所由出也妇寺匪教诲祸乱所由生也以一人而君四海终日亲贤谘诹治道犹惧不理况以阉竖为一体而视朝臣不啻雠敌惟恐威灵之未赫而接见之不疎则稍有机警者不终日矣惟顽钝无耻之徒乃肯为用亦必结交近习以测风旨借力嬖幸以为已阶始克中夜安枕而居中用事之人或利其柔软或贪其贿赂援引拔擢不惜端揆宰辅以处之于是羣阉众邪欺謟承顺内外合一以致纪纲大坏忠谏蔑闻天变于上人怨于下犹不觉悟沦胥至于国亡身弑而后已如二世炀帝所为者不亦大可笑乎太宗是言乃隋唐兴丧之所以分有天下者不可不监

  十年治书侍御史权万纪上言宣饶二州银大发采之岁可得数百万缗上曰朕贵为天子所乏者非财也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耳与其多得数百万缗何如得一贤才卿未尝进一贤退不肖而专言税银之利昔尧舜抵璧于山投珠于渊汉之桓灵乃聚钱为私藏卿欲以桓灵事我耶是日黜万纪使还家
  断曰小人为恶千态万状擢发不可胜数迹其所自由不明义利所在故颠倒悖逆恣已穷物靡所底极而不自以为非也万纪是言岂知其不可而故为是以濒辱哉其心曰山泽所产非敛诸民也国家所资不私乎已也庶几其君悦而从之耳茍非刚明之主鲜不为其所惑者矣观太宗所以折之之言可不谓明乎所以黜之之意可不谓刚乎曽子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太宗以之

  十一年马周上疏曰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以蓄积多少在于百姓苦乐且以近事验之隋贮洛口仓而李宻因之东都积布帛而世充资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夫蓄积固不可无要当人有余力然后收之不可强敛以资寇敌也
  断曰唐之税法曰租曰庸曰调三者之外一毫妄有所取即强敛矣周欲止其君之强敛恐妨蓄积则当告之以务本节用之道当是时劝农之诏不闻颁于天下朴素之风不闻先于宫壸对病之药孰切于此周不以言乃曰要当人有余力然后收之是必于常赋之外别有所收矣非强敛乎且人有余力则君有余力从而收之岂君民一体之意周所言特一时之计耳非不易之论也

  十二年著作佐郎邓世隆表请集上文章上曰朕之辞令有益于民者吏皆书之足为不朽若其无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陈后主隋炀帝皆有文集行于世何救于亡为人主患无德政文章何为遂不许
  断曰典谟益稷二帝之文章也训诰誓命三代之文章也以今考之或命臣僚或戒师旅或训廸一邦或诞告天下皆不得已而有言耳非有意于为文欲夸耀于来世也然道徳所存中和所积源深流长不容沮塞故辞不求工而自无不工理不期到而自无不到史臣録之以为后世法亦以见其修身治国之规敬天勤民之意非教人作文之法如后世所谓龙腾虎跃日光玉洁之说也下逮两汉诏令虽不古若亦皆恳恳为民深厚之情溢于言表犹不失为人主之辞余则大风秋风数篇以外殊不多见魏晋而后有天下者始以诗文为务雕镂刻画步骤驰骋似与书生较胜负以取青紫者然呜呼识者观之固亦不暇他问而可知其享国之不永矣世道日降一至于此可胜叹哉善乎太宗所以却世隆之请可谓王者之见宜其功徳兼隆肇启三百年富有之业与

  十六年上谓谏议大夫褚遂良曰卿犹知起居注所书可得观乎对曰史官书人君言动备记善恶庶几人君不敢为非未闻自取而观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记之耶对曰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黄门侍郎刘洎曰借使遂良不记天下亦皆记之上曰朕行有三一鉴前代以为元龟二进善人共成治道三斥逺羣小不受谗言朕能守而不失亦欲史氏不能书吾恶也
  断曰古人为善而不为恶葢因其当为而为之因其不当为而勿为耳非有欲畏之心而故为是以要令誉屏恶声也是以屋漏之箴危微之儆圣王所兢兢致慎者恒在不见不闻之地乃太宗恐史氏将书其恶始以监前代进善人逺羣小自力设无史臣则前代其可不监善人其可不进羣小其可不逺乎故其所为亦伪而已矣非古人为善之意也且方与史臣论事以是为言是利其金而授之璧亦古人所不为也

  十七年初太子承干喜声色及畋猎所为奢靡魏王泰多艺能有宠于上潜有夺嫡之志上意寖不怿太子亦知之阴养刺客纥干承基等及壮士百余人谋杀魏王泰会承基坐事系狱上变告太子谋反勅中书门下参鞫之反形已具废为庶人
  断曰或问太子可易乎曰太子天下根本易则根本揺动不可也曰使其不肖奈何曰古之有天下者以敎太子为第一义故正其身以率之择其人以傅之使心无杂念事有恒规虽质性平凡蹈常袭故将不失为守文之主苟庸劣已极亦必辨之于早预为之所此朱均所以不有天下圣人行权之道也曰权非圣人可行乎曰事不获己师圣人而用之何不可之有曰太宗之于承干可行权易之乎曰可曰何以知其可曰乃若所为将使宗庙不血食则有可易之道曰愿闻其实曰遣刺客杀于志宁张玄素是也承干不道二人谏焉不从则已必欲置之死他日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