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补。) :「义无相远,不足易,且上既善之矣。」士奇独以闻,请易之。黄淮于上前执不足易。臣曰:「于国家大体,当用隽言。」上顾士奇曰:「从汝,从汝。」明日,谕胡广曰:「杨士奇能服善,难得。」
  永乐九年三月,一日,翰林诸臣奏事右顺门,退,特召臣士奇还。上问曰:「汝辅监国久,东宫所行果如何?」对曰:「孝敬。」上曰:「试言其事。」对曰:「于我宗庙甚虔,凡笾豆之类,皆亲阅视。一日当时享,偶头风作,医言当汗,殿下曰:『汗即不敢莅祭。』左右有言可遣人代者,殿下曰:『上以命我,我又遣人乎?』及期,遂亲莅祭。祭毕还,未至宫,遍体汗,不药而愈。每尚膳进御用物诣行在,皆一一阅过,然后缄识遣行,不辄信任下人。自车驾北征,恒切怀忧,不遑宁居,日中昃始食。及敕使至,始释然宽慰。」上曰:「此亦子道当然。」对曰:「古圣贤亦皆尽其当然者。」 (「上曰此亦子道当然对曰古圣贤亦皆尽其当然者」,此二十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补。) 上曰:「闻辅臣中独尔能持直道,不见忤否?」对曰:「臣性愚戆,殿下恒见容纳。然殿下天资甚高,非众人所能及。或有过,未尝不知,知之,未尝不悔而速改之。且殿下最用心处在以爱人为本,将来宗庙社稷之寄允不负陛下付托。」上甚喜,命尚膳赐酒馔。
  永乐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鸿胪寺奏习正旦贺仪。上召礼部翰林院官问曰:「正旦日食,百官贺礼可行乎?」尚书吕震对曰:「日食与朝贺之时先后不相妨。」侍郎仪智曰:「总然同日,免贺为当。」 (「总然同日免贺为当」,「总」原作「乃」,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改。) 上顾问翰林诸臣:「古有日食,行贺礼否?」黄淮、杨荣、金幼孜皆未有对。臣士奇对曰:「日食,天变之大者,前代元正日食,多不受朝。宋仁宗时,元旦日食,富弼请罢宴彻乐,宰相吕夷简不从。弼曰:『万一契丹行之,为中国羞。』后有自契丹回者,言虏是日罢宴,仁宗深悔。今免贺诚当。」上曰:「君子爱人以德,不以姑息。其免贺及宴,仍赐百官节钞。」上于敬天致诚,必求当理,未尝苟狥人言,大率类此。
  永乐十一年十二月,一日,独于武英门呈进敕藁毕,上从容问曰:「汝今兼东宫何官?」对曰:「左谕德。」上曰:「吾尝察之,独胡广与汝所行不忝东宫官。胡广今兼何职?」对曰:「左春坊大学士。」上曰:「好」。又曰:「吾闻诸留守官内,汝与黄淮遇事肯言,然闻东宫有从有不从。」对曰:「殿下推诚待下,遇臣等有言必自斟酌,如言当理,无不听纳。 (「无不听纳」,「听」字原本空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补。) 如未当,亦不曲从。」上曰:「如此甚好。」
  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周王橚、楚王桢相继来朝例。次日,谒孝陵。周王先至,适遇节,上命东宫、皇太孙及小皇孙陪谒。已出东华门,上遽召翰林臣,时杨荣、金幼孜及士奇皆至。上问曰:「二王、东宫、太孙及小皇孙谒陵,展敬之位如何?朕意虽略定,尔三人试言之。」杨、金未有对。上顾问臣,对曰:「周、楚二王属尊,当列稍前,两旁。东宫殿下列稍后,居中。皇太孙殿下亦居中,列于东宫殿下之后。诸皇孙与皇太孙同班而分列两旁。」上曰:「尔所言有据乎?」对曰:「宋儒朱熹家礼大约如此。」上曰:「吾未尝熟家礼,但据己见书其位次。」遂出片楮宸翰,所书位次正与臣所言合,然下有六字未书,授笔命臣足之。遂遣鸿胪丞周升驰赍赴陵,俾率行之。少顷,升复命,以宸翰进,上以授臣。盖上天资甚高,所意见暗合古人多类此。
  一日,东宫殿下传上命,召吏部、翰林院官,令举老成正大儒者侍皇太孙讲读。明日,东宫殿下特召尚书蹇义及臣士奇,问已得人否?义对曰:「臣两人共举礼部侍郎仪智,然众鲜知之,议尚未决。」殿下曰:「往者吾举李继鼎,大误,后悔无及。智甚端正,但觉老矣。」臣对曰:「虽颇老,然起家学官,道理明,执守正,精神不衰。目前廷臣中老成正大未见其比。」是日午朝,上顾问东宫曰:「太孙处侍讲读已得人否?」对曰:「已举礼部侍郎仪智,然议尚未决。」上喜曰:「此得人矣,虽老,识朝廷大体,能直言不阿。向之元正日食,吕震等皆欲行贺礼,惟此老与杨士奇言宜免贺,朕从之。仪智可用。」遂召礼部、翰林诸臣谕曰:「仪智甚好,朕知之,令侍太孙讲读。」盖上于臣下,有片言之善,皆记忆不忘。
  九月,擢教授,简从善林长懋、教谕徐永达并为翰林编修,侍从皇太孙讲读。
  按:祖宗最重学官一途,凡辅导东宫必选焉;纂修书籍、会试、校文必参用焉;凡经考荐与九年考优者,必授以翰林、春坊、六科清华之选焉,监察、部曹而下不论也。观永乐中所遴选以辅导宣庙者,自仪智而下张瑛、戴纶辈无非发身学官,未常专用进士也。故杨文贞之荐仪智,谓其「起家学官,道理明、执守正,廷臣未见其比。」可见当时以起家学官为重也。故当时为学官者,皆振奋兴起,自重自修,出为世用,彬彬多得人之誉,以励世磨钝有此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