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曰:人间不可无娱乐之事,但失其程度,则百害千弊,骈起不可底止。余独恐台俗盂兰会,少失其程度耳。

  端午

  台岛亦有端午之事,称曰祭屈原之灵云。此日作粽。儿童悬香玉于胸,诣神庙。大人则称「斗船」;壮夫八、九人乘轻舸,试竞漕,宛然我短艇竞走者也。而其举动最究剧烈,或翻旗帜、或鸣鼓锣,观者欢呼,声如雷霆,可谓壮举矣!

  评曰:我邦端午节,或作粽插蒲菖于屋上、或揭纸制鲤鱼于竿上、或画旗帜以英雄豪杰之像,以祈其儿之武运隆昌;与台风稍异趣。唯至其轻舸竞走之事,则亦尚武之一端矣。

  爆竹金纸

  台人以硝药制小烽,名曰「爆竹」,似我所谓「花火」而稍异。暮夜火之,以攘魔病。东家西邻齐发之,其声爆然轰然,白烟横于空,污臭四散,颇觉爽快。又打贴金银箔于白纸,厚数寸余,或寺庙烧之、或门前焚之,以祈神佛。是以市廛卖金纸家相望。

  叩某说曰:「焚金纸而祭神,则祖先于天上禀金;烧银纸则死者锡银,祈冥福也」。古人有句:「闺中若问金笺卜,一遍归帆秋八月」。又暗焚金笺卜远人,余始不知其何故,今则知之矣。

  评曰:现世焚金纸,幽冥受其金,似今之所谓生命保险者;其用心可谓深矣。余唯恐其或终不到达耳。

  祈祷者

  台岛女流信仰神佛之风,不让于内地人。大稻埕城隍庙及妈祖宫,阴历元宵,妇女皆文绣施身,三、五成群,入庙焚香祈祷;香烟绕缭,赛钱如雾,其发心敬神佛之状可嘉矣。而男子祈祷神佛,亦如妇女。或割竹根为两片,形如虾鱼,默祷多时抛地,因其反转之状卜吉凶。或裸体,右手持庖刀、左手执小旗,且跃且挥;庖刀斫地,余势破额,流血淋漓,似病风者。使人悚然竖毛发,可谓迷信之甚者。

  评曰:我日东祈祷者严寒浴冷水,或裸体蹈雪、或绝食数旬,以祈祷神佛者,往往有焉。岂独怪台人乎!

  城隍庙

  台人举子女,先诣城隍庙,或祈其加冠晋禄、或祷其商运开发,犹我祭镇护祠而求福禄也。是以既有城市,则必有城隍庙。庙虽不宏壮,结构华丽,香烟炽起,颇极殷赈云。

  评曰:信仰者,至诚之所发。无信仰之人,放癖邪侈,无所不至。噫!是所以陋巷小人有信义,而肉食者反多没廉耻汉欤!

  耶稣教

  台人信耶稣教。观十字会塔耸立于街上,又观信徒集合唱赞美歌,亦盛矣!问其起因,距今六十年,和兰陀国传教师布教于台南;其后二十三年前,米国加奈太教会偕叡理者,开教于淡水县沪尾街,尔来英国每岁送布教资若干助之。是以耶稣之感化台民,不独土人,深入生番界;茂林中建会堂,唱赞美歌,醇朴之风可掬云。余会观台人坐叛逆罪处斩首刑者,概从容就死,毫无鄙怯之态,窃怪焉。自今日思之,知宗教之力居多矣。苟有豪杰之士,大兴皇道,而养成我尚武廉耻之风,则其可观者,岂唯止于此乎哉!

  评曰:感化民心,莫善于宗教。佛教与耶稣,其所说虽相异,其所以使民乐为善者,理一也。唯台民所奉,失释迦、达摩之本分,拜天上圣母或城隍王等一种异样之偶像,未闻其说佛、耶之真理者。是以迷信成性,牢不可拔,动辄为土匪之横暴,为生番之嗜杀;宗教之力,未能普及于此,可叹矣。以道自任者,岂可不愤起乎哉?

  学房

  本岛从来隶属清国,文献可征者尚多。唯至学制,则规模极小,无足观者。其所谓学房者,大抵街中陋屋,或以祠庙之庑库充之。案榻十数脚,生徒数十人,或读书、或习字,杂然排列。其所谓教科书者,不过三字经、四书、五经类,至史籍则寥寥如晨星。教师者,亦大抵固陋浅学,不足与谈。我封建时代所谓「寺小屋」是耳。唯儿童敏捷,指字读之,强记如流,不让内地儿童;如笔迹,则远在其上。于是余吃一惊。盖闻台岛儿童,大抵敏捷伶俐,渐长至壮年,劳力废学,又嗜鸦烟,消耗精气;前宁馨儿,变为鲁钝汉。毕竟学制未完备,启蒙之道迂且疏,可叹矣!今也,我总督府设国语学校,大图教育之进步;则不出数年,文运郁兴,英才辈出,与本国无轩轾矣。

  评曰:闻近时学制进达,生徙就业者日益繁。或既卒业,来入我诸学校者。言语文章,与邦人无差异。教化之效,亦伟矣哉!

  惜字亭

  官衙及街上,处处以炼瓦筑小亭,形如小灯台,题曰「惜字亭」。收拾屋外及路上所遗弃字纸,投亭火之;可谓美风矣。本邦古昔亦重字纸,近时人情浇季,视之如尘土,甚则有投弃厕中而不顾者。今闻此风,岂不耻乎!

  评曰:闻我通译某赁民屋而居,一日误坠字纸于厕中,屋主不忍之,拾洗而曝于墙上。某瞥见,忸怩谢之。传闻此事者,亦皆有所戒慎云。

  又曰:昔时儿童习字,毫秃不任用者,纳之管庙,或藏土中建碑,以养贵道艺之风。今也此风渐废,可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