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食蒜者不感其毒。因忆台地多瘴疠,土人之嗜蒜,或所以消瘴疠气欤?凡物多起于必要,而常人不知之者,往往有焉。蒜岂可撤乎哉!

  评曰:荤菜善养人之精气,唯蒜之臭甚烈,人人所忌也。若夫不忌其臭,而取其效者,相约而食之,或似其无害。呵呵!

  又曰:蒜于台地为不可少之食品,佐仓先生杂记洵为经济之要论,亦今日不可少者;即所谓佐仓山葵者,非耶?

  畜豚

  台人嗜豚肉。每家必畜豚,少三、四头,多八、九头。屋之内外、宅之前后,呴呴然、■〈口禹〉■〈口禹〉然,吸浊水、吃不洁,溺水狼籍,尿粪堆积,怪臭扑鼻;而家人视之如孩儿,爱抚成育。及肥大而屠杀,碧血淋漓,叫声动人。至此时,家人视之如仇人,毫无悲哀恻隐之色,甚可怪矣。闻畜豚是妇女之手业,以其利办衣裳、红粉等之费,虽良人不能相干涉。宜矣,观贩卖之际,妇人应辩定其价以投衣囊之中,亦更奇矣。

  评曰:本邦人杀所畜鸡鸭,犹避而不敢为之。如其杀兽类,别屠家独能之,亦恻隐之至情也。

  饲鸭

  台人不独能畜豚,又能饲鸭鹅类;多者五、六百,少者二、三十,其利甚巨。闻其孵化法,土地温热,不待鸡母;置卵于稻壳中,自然蒸化,是以蕃殖甚容易。既长则一村、或数家合资以畜之,而均分其利。余一日游郊外,瞥见一河之中,降雁数百成群;就视之,有一童持一竿管鸭群,纵横指挥,如名将动万卒。闻往昔有朱一贵者,巧养鸭,土人以为神;朱乘之企动乱,陷都城者,不可胜数云。由是观之,养鸭之术,自古以为难;而今如此,非渐磨之效,则其何以至此乎?

  评曰:家禽之关于国益民福大矣,岂可不仿于台人之颦乎哉?

  蓄财

  岛人蓄财之思想,出于天性。自幼至老,鸡鸣而起,营营栖栖,货殖是勤、生理是务。惜阴之风,不待陶侃之言。七、八岁童子,盛果于笼中,呼卖于街上;或拾竹木为燃料,以助家政。习惯如此,至壮时益坚。唯其蓄财之法,据文明贮蓄法者甚稀;大抵纳银货于囊中,渐积则藏于瓶中,或有熔铸之为团块埋井底,以防盗灾者。事虽似迂,其贮财思想可知矣。是以身既致富豪,犹勤劳;虽贱役苦力之辈,皆善贮数百金。比之内地人壮佼轻佻,视财如土芥者,自有泾渭之别。夫奢之与俭,自一人视之,则如无大差;自国家视之,其所岐岂啻千里之远。古圣曰:「礼,与其奢也宁俭」;旨哉言。

  评曰:清朝恃古国,蔑视外邦,数招祸败,偿金谢罪者不知前后几回;而财源未尝枯渴者,国民勤俭之力使然也。今自一私人视之,或如鄙吝陋丑;而自一国思之,则实可喜也。谚曰:「东都人不怀宿钱」者,是其名似清且侠,而大体不及彼所行,偶足以害国本,岂可不思乎哉!

  庭园

  清人风流韵雅,诗赋文章,发于天性;如庭园,其宜竞美斗奇矣。而如板桥林氏园、台南四春园稍足观,其它无足睹者。偶有之,隘陋不洁,不足怡眼。盖台人急于射利,不遑顾庭园耳。我邦自古以武建国,风流韵雅之事不关于心,然至庭园,则大注意。其有家宅者,皆筑庭园以乐焉。竹石泉树、亭榭楼栏,尽美极奇。其不有庭园者,亦列陈盆栽,饲养小鱼。若夫至王侯、缙绅之苑囿、寺社、公园,虮贝则规模宏壮、结构瑰琦,不让秦皇之庭园者有焉。举其在帝京者,如后乐园、靖国社、植物园、东台、三缘公园,其最大者也。使台人往游,则其必阔眼界矣。

  评曰:余曾游观板桥林氏庭园,惊其宏丽;就而视之,则其所排列岩石,皆系人所造,颇缺天然之趣。日东庭园,最重石质,有一个千余金者;使台人闻之,其或不信欤!

  城郭

  岛中多城郭。其最大且严者,台北、台南、宜兰、凤山、嘉义、彰化、新竹等,大抵就平地积土石瓦砖等,高丈五尺或三丈,厚亦称之。壁上设射垛,穿铳眼,形似锯齿。四方筑关门,石柱铁扉,森严不可踰越。壁上题字,示方位:曰「紫气东来」、曰「制胜桑榆」、曰「南方拓疆」、曰「北斗烂然」等句,字格遒劲,可仰者甚多。且郭内广阔,市廛殷赈,与我城郭负山带川虎据嵎者,划然相异。城市之名,可以知也。

  评曰:台地距帝都辽远万里,化治难普洽。不逞匪贼乘机煽乱,或三年、或五年,必有氛乱;乱而又治,治而又乱,是以所在筑城郭而守之,其费亦不赀。我领有以来,毁城夷郭,以洞开道路、建设学校、筑造商馆,以图至治,土人惊其豪胆云。

  水车灌溉

  台地农业发达,耕具之精巧,不多让于日东者有焉。今观其灌溉法,颇为巧妙。以良材制水车,长丈五尺许、幅壹尺许,形如长塘;以小车顺次送水,犹时辰器转环状;而水量极多,滚滚汪流,似溪泉。其它如牛耕,概不劳人力而役物力。是以劳少而其效甚大矣。日东自古以农成国,耕耘之业非不讲究;而台地耕艺如斯,有其所长。是宜取其长,以补我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