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函煇、宋之普、柯夏卿及陈遵谦、熊汝霖、孙嘉绩等合谋定议,拥戴鲁王监国;乙酉六月二十七日(戊寅)也。即日移绍兴,以国维为大学士。是时马士英逡巡浙东,闻鲁王监国,亦率所部至赤城,欲入朝。国维知之,首参其误国十大罪;士英惧,遂不敢入。起旧大学士方逢年入阁,之普、大典俱为大学士,函煇为兵部侍郎。而国维督师江上,调方国安守严州、张鹏翼守衢州。补御史陈潜夫原官,加太仆寺少卿;命监各藩镇马兵。
赐张国维尚方剑
七月,张国维复富阳。时兵马云集,各治一军,不相统一,部曲骚然。国维疏请于王,谓『克期会战,则彼出此入,我有休番之逸;而攻坚擣虚,人无接应之暇:此为胜算。必连诸帅之心化为一心,然后使人人之功罪视为一人之功罪』。鲁王加国维太傅,赐尚方剑以统诸军。
浙、闽水火
闽中隆武立,颁诏至越;越中求富贵者,争欲应之。鲁王不悦,下令欲返台州,士民惶惶。国维闻之,星驰至绍兴;上启监国曰:『国当大变,凡为高皇子孙臣庶,所当同心并力。成功之后,入关者王;监国退居藩服,体谊昭然。若以伦序、叔姪定分,在今日原未假易。且监国当人心奔散之日,鸠集为劳。一旦南拜正朔,恐鞭长不及;猝然有变,唇亡齿寒,悔莫可返!攀龙附凤,谁不欲之;此在他臣则可,在老臣则不可。臣老臣也,岂若朝秦暮楚之客哉』!疏出,于是文武诸臣议始定。然浙、闽遂成水火矣。
「遗闻」及诸书俱云『上疏隆武』;独「甲乙史」云『启监国』。
封诸臣
十一月,进方国安为荆国公、张鹏翼为永丰伯、王之仁为武宁伯、郑遵谦为义兴伯、国维子世凤为平敌将军。
王之仁请战
浙东将士与大清兵跨江相距,自丙戌春屡战不胜,各营皆西望心碎。王之仁上疏鲁王曰:『事起日,人人有直取黄龙之志;乃一败后,遽欲以钱塘为鸿沟,天下事何忍言!臣为今日计,惟有前死一尺;愿以所隶沈船一战。今日死,犹战而死;他日即死,恐不能战也』!
申、酉间,武臣未建寸功,辄封侯伯,竭天下之饷以奉之。平日骄横,卑视朝廷;一闻警至,莫不逃降。「战」之一字,虽上趣之不能,而况自请乎!今读王公疏,凛凛有生气;洵推当时武将第一。视国安诸人,真奴隶之不如矣!
王之仁江心袭战
三月朔(戊申),大清兵驱船开堰入江。张国维敕各营守汛,命王之仁率水师从江心袭战。是日,东南风大起,之仁扬帆奋击之,碎舟无数;郑遵谦捞铁甲八百余副。国维督诸军渡浙江,大清兵为之少却。会隆武使陆清源赍诏至江犒师,时马士英依栖方国安,因唆国安斩之;且出檄数隆武罪。国维闻之,叹曰:『祸在此矣』!
士英既断送南朝,复离间闽、浙。小人之败坏国家事,可恨如此。然三月士英唆斩闽使、六月钱邦芑疏斩鲁使,两国相残,俱小人为之。武宁奋击之功,能不付之东流乎!
方国安夜走绍兴
五月,大清贝勒侦知浙东虚实,遂益兵北岸,以江涸可试马,用大砲击南营;适碎方兵内厨锅灶,国安叹曰:『此天夺我食也!我自归唐王耳』。谓大清兵势重莫可支,又私念隆武曾以手敕相招,入闽必大用;即不济,可便道入滇、黔。遂于五月二十七日(丙戌)夜,拔营至绍兴;率马、阮兵,以威劫鲁王而南行。
国安拥众十万,未战而逃;真可斩也。
浙师溃散
五月二十八日(丁酉),江上诸师闻方国安走,郑遵谦携赀入海,余皆溃散。惟王之仁一军尚在,将由江入海;国维与之仁议抽兵五千分守各营,之仁泣曰:『我两人心血,今日尽付东流。坏天下事者非他人,方荆国也。清兵数十万屯北岸,倏然而渡,孤军何以迎敌?吾兵有舟,可以入海;公无舟,速自为计』!国维不得已,乃振旅追扈鲁王。
大清兵渡钱塘江
六月初一日(丙子),大清兵渡钱塘江。
附记:五月中,贝勒闻报方兵诟詈,谕其下曰;『勿听!若有福,人自能过去;如无福,自然过去不得』。二十三、四日间,日夜砲声不绝。二十八、九日,潮不至;贝乃率兵拔船过三坝,坝大鸣。初一日,贝勒登坝渡江,勇甚;身被重甲,负矢三百,长戈、短刀俱备。及已渡,浙兵弃辎重无算;贝勒令诸军无掠,俟回时自有也。旧有谶云:『火烧六和塔,沙涨钱塘江』。崇祯九年,六和塔灾,中心悉烧去;止余四围不动,有若烟楼然。至是,而钱塘江又沙涨矣:前数可知。
鲁王遁入舟山
张国维追王至丰桥,方、马、阮兵断送过桥,桥石下旧刻大字二行云:「方马至此止,敌兵往前行」。国安、士英南行,决计执鲁王投降,为入关进身地。乃遣官守王;守者忽病,鲁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