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事刘宗周。
乙酉六月,大清兵破杭州。时诸生无赖者群议犒师,毓蓍愤甚,榜其门曰:『不降者,会稽王毓蓍也』。众惧祸,阴去其榜。闻刘宗周举义,毓蓍喜;越数日事不就,乃为书告曰:『门生毓蓍已得死所;愿先生早自决,毋为王炎午所吊』!又作「愤时致命」篇,授其子复榜于孔庙。将赴泮池,池水浅,乃赴柳桥河死。时六月二十二日也。
潘集袖石沈河死
潘集字子翔,会稽布衣。性嗜酒;家贫不数得,时从友人索饮。既醉,或歌、或泣;人皆以狂少年目之。闻大清兵至,自誓必死;家人诧曰:『江南甚大,无死者;一布耳衣,何死为』?集曰:『苏州之役,吾父母俱死;于是吾三奔丧,竟不得一骸骨归。今腼颜为民,苟偷视息;死何以见先人于地下』!已闻毓蓍死,为文以哭之。出东门半里许,袖二石渡东桥下自沈死(或曰:此其意将以击当事之倡降者不得间,故死)。
周卜年跃入海死
周卜年字定夫,山阴人;周文节公族子也。家贫力学,年三十犹为布衣;滨海而居。闻王毓蓍、潘集死,曰:『二子死不先,卜年死不后也』。及传城中已薙发,逻骑四出;卜年仰天大呼曰:『天乎、天乎!余尚何以生乎』!遂肃衣冠趋出,自几上跃入海中死。时闰六月初六日也。越三日,其妻溯流而号,求之不得;忽见一尸逆流东上,复于几上兀然而止。就视之,则颜面如生;众嗟异之。
是日,越中师起,承制赠毓蓍翰林待诏,集与卜年教授、训导。而越人感三子之节,私謚毓蓍曰「正义先生」、潘集「成义先生」、卜年「全义先生」。
王思任请斩马士英疏
时马士英潜率所部奉宏光母后突至绍兴,绍兴士大夫犹未知宏光所在。原任九江佥事王思任因上疏太后,请斩马士英;曰:『战斗之气,必发于忠愤之心;忠愤之心,又发于廉耻之念。事至今日,人人无耻、在在不愤矣;所以然者,南都定位以来,从不曾真实讲求报雪也。主上宽仁有余,而刚断不足;心惑奸相马士英援立之功,将天下大计尽行交付。而士英公窃太阿,肆无忌惮,窥上之微而有以中之:上嗜饮,则进醁{酉灵};上悦色,则献淫妖;上喜音,则贡优鲍,上好玩,则奉古董。以为君逸臣劳,而以疆场担子尽推于史可法;又心忌其成功,绝不照应。每一出朝,招集亡赖,卖官鬻爵,攫尽金珠。而四方狐狗辈愿出其门下者,得一望见,费至百金;得一登簿,费一千金。以至文选、职方,乘机打劫;巡抚、总督,现在即题。其余编头修脚、服锦横行者,又不足数矣。所以然者,士英独掌朝纲、手握枢柄,知利而不知害、知存而不知亡,朝廷笃信之以至于斯也!兹事急矣,政本阁臣可以走乎?兵部尚书可以逃乎?不战不守而身拥重兵,口称护太后之驾;则圣驾独不当护耶?一味欺蒙,满口谎说:英雄所以解体,豪杰所以灰心也。及今犹可呼号泣召之际,太后宜速趣上照临出政,断绝酒色,卧薪尝胆;立斩士英之头,传示各省,以为误国欺君之戒。仍下哀痛罪己之诏,以昭悔悟:则四方之人心士气犹可复振,而战鼓可励、苞桑可固也』。
又上士英书
『阁下文采风流、才情义侠,职素钦慕。即当国破众疑之际,援立今上,以定时局;以为古之郭汾阳、今之于少保也。然而一立之后,阁下气骄腹满,政本自由、兵权独握,从不讲战守之事,只知贪黩之谋:酒色逢君,门墙固党。以致人心解体、士气不扬,叛兵至则束手无策,强敌来而先期已走;致令乘舆播迁,社稷邱墟。阁下谋国至此,即喙长三尺,亦何以自解?以职上计,莫若明水一盂,自刎以谢天下;则忠愤气节之士,尚尔相谅无他。若但求全首领,亦当立解枢机,授之才能清正大臣以召英雄豪杰,呼号惕励,犹可望幸中兴。如或逍遥湖上,潦倒烟霞,仍似贾似道之故辙;千古笑齿,已经冷绝。再不然,如伯嚭渡江,吾越乃报仇雪耻之国、非藏垢纳污之区也;职请先赴胥涛,乞素车白马以拒阁下:上干洪怒,死不赎辜。阁下以国法处之,则当束身以候缇骑;私法处之,则当引领以待鉏麑』。士英愧愤,不能答。
以伯嚭比士英,最为酷肖。一疏、一书,痛快绝伦,足褫奸魄。王公以文采风流擅名当时,岂知其当大事而侃侃若此;可与黄、左两疏,鼎足千古。
鲁王监国
鲁王讳以海,高帝十世孙。父寿镛,世封于鲁;崇祯十五年,大清兵入兖州,城破自缢。以海年幼被执,三刃不中;乃舍去。十七年,嗣鲁王位。
大清顺治二年(南都称弘光元年),张国维为戎政尚书;会与马士英意见不合,遂请归里。五月,南都陷,国维在家闻变,收集义勇以待。六月,杭州拥戴潞王;潞王寻以城降,贝勒散布官吏于浙。招抚使至钱塘江上,原任山西佥事郑之尹子郑遵谦忿杀之。闻鲁王避难台州,而熊汝霖、孙嘉绩各起义余姚,遵谦遂与共谋立迎鲁王于台;适朱大典亦遣孙珏劝进。时张国维至台州,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