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辰,左良玉遇李自成于阌乡,陈友福援之,良玉斩九十级;贼东趋江北。又别贼后至,自桐柏、唐县偪随州。
  戊午,故礼部尚书孙慎行卒,赠太子太保。慎行性恬退,然矫矫持风节,士君子皆倚重焉。天启初,争红丸,识者韪之。
  癸亥,贼自霍山、六安直攻庐州,飘忽千里;攻庐州九日,填壕穴城无遗力。知府吴太朴固守,遂掠全椒,破含山、巢县,围江浦;南京兵部遣浦口营提督总兵杜弘域援之。
  丁卯,以礼部侍郎林钎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壬申,别贼焚阌乡。明日,从南山而北,直至潼关,不得入。陈永福败李自成于朱仙镇,走登封、密县。
  兵科给事中常自裕上言:『流寇数十万,最强无过闯王。彼多番汉降丁,坚甲铁骑;兵有纪律,其锋甚锐。闻在关中,攻扶风数日,破之;洪承畴犹在咸阳、渭水之南。
  其在豫中,直趋汝、蔡,破光州南,卢象升尚驻信阳。如此畏缩,即日报斩获,不过别营小队耳;于闯势曾无损也。今秦贼在宜君、鄜州,当责秦抚;豫贼在灵宝、阌乡、卢氏、永宁,当专责豫抚。而督、理两臣,宜令专图闯王。在承畴,以孙显祖、王承恩边兵川兵等二万出关,由汝、鲁疾趋光、固,遏其返家;在象升,以祖大乐、祖宽等关兵筸兵二万由息、颍直奔英山、六安,截其前。淮抚朱大典督杨御蕃等屯于庐、霍,防其东突;应抚张国维以许自强等屯于潜山、太湖,防其入安庆;楚抚王梦尹以秦翼明等屯于麻城、黄陂,防其南冲;唐、邓、随之枣间,则郧抚宋祖舜也』。时郧阳、枣阳土寇并炽。
  孝陵树雷火。
  二月己卯,寇至太湖,吏张如祥馈贼羊酒,遂渡濠陷城,执知县□□□,不屈自经;因大杀掠。庚辰,至宿松,守臣先遁,吏民出迎;杀村人千余。
  清兵攻大同马莲口,有大峪村诸生张桂抗死之。
  甲申,寇围滁州,太仆寺卿李觉斯等力拒之;卢象升救之,祖宽以精骑战城南、杨世恩以步卒出城北,击败之。寇北走凤阳,知府支应节却之;焚正阳镇,编筏渡河而北:一奔怀远、一奔寿州,余奔颍、霍、怀远——无城不溃,遂向灵壁、虹县。总督漕运朱大典遣副总兵刘良佐、蓟密游击苗有才等战蒙城之陈抟桥,寇走亳、走归德;永宁监军道王继谟同副总兵祖大乐逐之。
  乙酉,宁夏卒饥索饷,杀巡抚右佥都御史王楫;兵备副使丁启睿抚定之,斩首乱七人。
  淮安武举陈启新上言:『今天下有三大病:曰科目取人。今之为文者,孝弟与尧、舜同辙,仁义与孔、孟争衡;及见于政事,恣其性情、任其贪酷。是政事、文章两既相悖,亦何赖乎科目取人者!曰资格用人。国初,三途并用;今则惟尚进士。是以明经一科,明知历任有限,毋宁贪得以为子孙计。若至进士,朋比横行,清华津要,旦夕可致;不曰俸久,则曰资深。及其设施,未免以位高互相观望;亦何取乎资格用人哉!曰推知行取科道。旧例,选给事、御史,以进士、举人、教官等项除之;今惟选用进士。彼受任时,先以台省自居,凌上虐下;民既不安,又能已于乱乎!亦何取以推知为科道哉!唯愿皇上停科目,以黜虚文;举孝廉,以崇实行。罢推官行取,以除积横之习;蠲灾伤钱粮,以苏累困之氓。而且专拜大将,举行登坛推毂之礼;使其节制有司,便宜行事。如此,则民怨可平、天下可靖矣』!上异其言,特授吏科给事中,命遇事直陈无隐。其实启新言甚庸妄;当时执政觇上意,欲立辟门特典以示异,故令启新伏正阳门上书,托曹化淳闻之于内,立致侍从,使搏击自效。乃启新亦不之应,而上之阴为内外所借,终不悟也。
  己亥,总兵杨正芳击贼当阳,大败之。
  辛丑,修太庙。
  乙巳,山西饥,人相食。
  三月丙午(原文误丙寅)朔,工部右侍郎刘宗周奏言「痛愤自艰」;其略曰:『皇上以不世出之贤,际中兴之运;即位之初,锐意太平,欲跻一世于唐、虞三代,甚盛心也。而施为第次之间未得其,于是属意恢辽,而贼臣以五年之说进;至于震及宗社,朝廷始有积轻士大夫之心。由此耳目参于近侍,腹心寄于干城;治术专尚刑名,政体归之丛脞。自厂卫司讥防,而告讦之风炽;诏狱及士绅,而堂帘之等夷:人人救过不给,而欺罔之事转盛;事事仰承独断,而谄佞之风日长。甚者参罚之法唯核粮饷,是以官愈贪、赋愈逋、民愈困;而盗贼遍起,皇上复设总理、设监纪,遂至督、抚无权,封疆之责任益轻;将则日懦、兵则日骄,而且勒限尽贼,行间唯杀良报级以幸免无罪,使生灵涂炭,天下事尚忍言哉!夫皇上不过始于一念之矫枉,而积渐之势,酿为厉阶,遂几于莫可匡救;则今日转乱为治之机断,可识已。皇上所恃以治天下者法也,而非所以法也;所以法者,道也。如以道,则必体上天生物之心,而不徒倚用风雷;念祖宗学古之益,而不至轻言改作。法尧、舜之舍己从人,以宽大养人才;法文、武之发政施仁,以拊循结人心。而且还内庭以扫除之役,正懦帅以失律之诛。特颁尺一之诏,遣廷臣賫内帑巡行郡国为招抚使,招其无罪而流亡者;端责抚镇陈师险隘、坚壁清野,听其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