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与太祖遇。太祖行山上,晋师行涧下,每至谷口,太祖以万余骑遮其前,晋师失色。嗣源以百余骑先进,免冑扬鞭,胡语谓曰:「汝无故犯我疆埸,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灭汝族类。」因跃马奋檛,三入阵中,斩酋长一人,后军齐进,太祖兵却,晋师始得出。李存审命步兵伐木为鹿角,人持一枝,止则成寨[九]。太祖骑环寨而过,寨中发万弩射之,流矢蔽日,人马死伤塞路。将至幽州,太祖兵列阵待之。存审命步兵阵于后,先令羸兵曳柴燃草而进,烟尘涨天,鼓噪合战,乃趣后阵起乘之。太祖大败,席卷其众自北山归,委弃车帐、铠仗、羊马满野。晋师入于幽州。太祖以卢文进为卢龙节度使,居平州,岁入北边,杀掠吏民,卢龙巡属,为之残弊。
  先是,幽州北七百里有渝关[一○],下有渝水通海。自关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纔数尺,旁皆乱山,高峻不可越。北至进牛口,中国尝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军食,岁致缯纩以供衣。每岁早获,清野以待,契丹兵至,则坚壁不战,俟其去,则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不能轻入。及周德威镇卢龙,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关之险,契丹始刍牧于营、平之闲。卢文进来归,常居平州,帅奚骑岁入北边,杀掠吏民,卢龙巡属,为之残弊。
  戊寅神册三年。梁贞明四年。太祖弟撒剌阿泼,号北大王,谋乱。事觉,太祖数之曰:「汝为吾手足,而汝兴此心,吾若杀汝,则与汝何异?」乃囚之,期年而释之。撒剌阿泼帅其众奔晋,晋王厚遇之,养为假子,任为刺史。
  己卯神册四年。梁贞明五年。
  庚辰神册五年。梁贞明六年。
  辛巳天赞元年。神册六年改元[一一],时梁均王龙德元年也。夏六月朔,日食。
  十二月,晋王围镇州,讨张文礼。时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在定州,以镇、定为唇齿,恐镇亡而定孤,乃潜遣人语其子王郁,使赂契丹,令犯塞以解镇州之围。乃说太祖曰:「镇州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往,则皆为己物也,不然,为晋王所有矣!」太祖以为然,悉众而南。述律后曰:「吾有西楼羊马之富,其乐不可胜穷也,何必劳师远出,以乘危徼利乎[一二]?吾闻晋王用兵,天下莫敌,设有危败,悔之何及!」太祖不听。遂长驱而南,围涿州,旬日拔之,擒刺史李嗣弼,进攻定州。王处直之子王都告急于晋王。
  壬午天赞二年。梁龙德二年。春正月,晋王亲率铁骑五千来攻,先进新城北,半出桑林,太祖见之稍却。晋王之军来,遂获太祖之子。契丹兵遂退保望都。晋王至定州,王都迎谒马前,请以爱女妻王之子继岌。晋王趋望都,遇奚酋秃馁契丹将名。五千骑,为其所困,力战,出入数四,不解。李嗣昭引三百骑横击之,乃退,晋王始得出。因纵兵奋击,太祖兵败,遂北至易州[一三]。会大雪弥旬,平地数尺,人马死者相属,太祖乃归。晋王引兵蹑之,随其行止,见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回环方正,皆如编翦,虽去,无一枝乱者,叹曰:「契丹法严,乃能如是,中国所不及也。」晋王至幽州,使二百骑蹑契丹之后,曰:「如出境即还。」晋骑恃勇追击之,悉为所擒。太祖责王郁,絷之以归,自是不听其谋。
  癸未天赞三年。梁龙德三年,唐庄宗李存勖同光元年。夏四月己巳,晋王李存勖称皇帝于魏州牙城之南,国号大唐。是为庄宗。以魏州为兴唐府,建东京,又于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镇州为真定府,建北都。时唐国所有,凡十三节度、五十州。
  冬十月朔,日食。彗星见,出舆鬼,长丈余。
  是月,梁主均王自杀死。
  契丹日益强盛,遣使就唐求幽州以处卢文进。时东北诸夷皆服属,惟渤海未服。太祖谋南征,恐渤海掎其后,乃先举兵击渤海之辽东,遣其将秃馁及卢文进据平、营等州,以扰燕地。师攻渤海,无功而退。
  甲申天赞四年。后唐同光二年。春正月,契丹攻幽州。
  十二月,攻蔚州,唐遣李嗣源御之。
  乙酉天赞五年。后唐同光三年。夏四月朔,日食。
  丙戌天赞六年。后唐同光四年四月,明宗立,改元天成。夏四月朔,唐庄宗如汜水,严办将发,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叛,帅所部兵攻兴教门,缘城而入,近臣宿将皆释甲潜遁,庄宗为流矢所中而崩,年四十三。左右皆散,善友敛乐器覆尸而焚之。是月,李嗣源自罂子谷而入洛阳,拾庄宗骨于灰烬而葬之河南新县。百官劝请嗣源监国,嗣源,乃太祖李克用之养子也。既而即位,是为明宗。
  七月,唐遣姚坤如契丹告哀。太祖闻之恸哭曰:「我朝定儿也。朝定犹华言朋友也。吾方欲救之,以渤海未下,不果往,致吾儿及此。」哭不已。又曰:「今天子闻洛阳有急,何不救?」坤对曰:「地远不能及。」曰:「何故自立?」坤曰:「新天子将兵二十年,所领精兵三十万,天时人事,其可得违?」其子突欲在侧,曰:「使者毋多言。蹊田夺牛,岂不为过?」坤曰:「应天顺人,岂比匹夫之事。」太祖即慰劳坤曰:「理正当如是。」又曰:「闻吾儿专好声色游畋,不恤军民,宜其及此。我自闻之,举家不饮酒,散遣伶人,解纵鹰犬。若亦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