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师也。
清兵下陈湖,陆世钥奔湖州。
苏州提督吴胜兆甫履任,即统兵下陈湖;世钥走湖州山中,戴之俊等皆降。
清兵入嘉兴,原任吏部尚书徐石麒、兵部主事钱牒死之。
石麒等既集义城守,迎镇将陈梧为帅,军声颇振。清兵来攻,梧率众御之三塔,大败;精锐俱尽。石麒知事不可为,自缢于书室中。其仆祖敏、徐锦等俱从死。钱牒投河死。清兵至,屠戮一空,鸡犬无遗;编修屠象美为乱民所杀。
洞庭西山民兵溃。
黄营散后,余众聚西山,拥楚藩通城王朱盛澄行大将军事;而山中无粮,军政不立,仅恃一徐云龙,而气已衰矣。城中声言大兵将下西山,遂缚同事蔡象坤以献巡抚王国宝,杀之。吴胜兆统兵至西山,受徐云龙等降,安抚而还。
豫王班师,以弘光及潞王、太子北行;前使臣兵部右侍郎左懋第等死之。
正月,刘英及曹逊、金镳入讯,逾垣得见;懋第发疏,令金镳偕都司杨文泰赴南都奏之。及至,而南都已失守矣。其在太医院也,内院洪承畴谒之;懋第曰:『鬼也!承畴松、杏阵亡先帝赐祭、加醮九坛,赐荫、予谥久矣。今日安得更生』。李建泰亦来谒;懋第曰:『汝受先帝宠饯,不能殉国,降贼又降清;又何面目见我耶』?汉臣投谒者,皆受骂而去;汉臣亦惮见之。江南陷信至,懋第题诗云:『峡坼巢倾归路回,片云南下意如何;寸丹冷魄消难尽,荡作寒烟总不磨』。至是,以江、浙平,再下令剃发。副将艾大选首髡如令,懋第立杖杀之;捕下刑部狱。懋第曰:『我自行我法杀我人,与若何豫!可来速杀我』!次日,铁骑拥入内朝,懋第南向坐于庭下;摄政王问在廷汉臣云何?吏部陈名夏曰:『为弘光来,不可饶』!懋第曰:『若非中先帝会元榜眼者?今日有何面目坐』!侍郎金之俊曰:『先生何不知兴废』?懋第曰:『汝何不知廉耻?我今日只有一死,何必多言』!摄政王挥出斩之。赵开心将为之请,同坐者掣其裾而止。懋第至宣武门外,神气自若,南面四拜,端坐受戮;刽子杨某涕泣,叩首而后行刑。开心始行启王,王将从而已报死矣。马绍愉率所随将士悉髡发降;参谋陈用极及武弁王一斌、刘统、王廷佐、张良佐俱不屈,同日遇害。
发明
懋第拘囚太医院,与文信国小楼何异?其与洪、李二人相诘问者,与失信国责备范文焕何异?其与刚、榜二人抗拒不屈,与先信国见博罗长揖不屈何异?其却金侍郎兴废之说而端坐受戮,与先信国却张宏范仕元之说而从容柴市何异?已就刑而摄政王即傅令免刑不及,与先信国之已赴义而元世祖谕赦不及何异?既死矣,而王一斌等皆同殉难,与先信国诸客邹凤、刘子俊等倡义追随、鼎镬不避何异?是故系上于北行之下者,见其心乎本朝也;车驾一日未死,懋第本朝上心一日未断也。详书其官仍正其名曰「使臣」者,嘉其不负此行也;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如懋第者称其选也。曰「死之」者,着其节也:君存与存、君亡与亡,舍生取义,其生平素所自矢也。若懋第者,于为人臣之道尽矣;详其事,贤懋第也。
附录
弘光帝之北也,内奄皆随行。韩赞周自楼堕下,折足不死;北军舁之以北,中途不食死。
时帝、太子、潞王凶问至南;十二月,监国鲁王遥上帝谥曰「圣安皇帝」、太子谥曰「悼皇帝」,潞王谥曰「潞闵王」。
后叙
呜呼!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君臣、父子之大常也。是故物我交引、随世迁谢者其幻,而几希独存、亘古不磨者其常;大官大邑印累累、绶若若者其幻,而穷理尽性、慊屋漏而质鬼神者其常。甚者喝叱风云、威福任意、喜加膝而怒加渊,孔光之徒望尘遥拜、思邀余盼以示荣宠者其幻,而刚大之气塞乎两间,直可薄日月而参天地者其常;又甚如操之诈、懿之奸、桧之狠、似道之贼、华歆之徒称功颂德代扫除而效功者其幻,而惟是澹洎明志、士卒忠孝义尽而仁至者其常。逐于幻则愈趋愈下,势不至冠履倒置、人禽易位不止;守其常则心得其正,心得其正将是非明而好恶审、廉耻重而礼义兴,邪慝其少衰乎!此紫阳嗣康侯而作「纲目」也,呜呼!其亦有不得已焉者矣。
后跋
右按弘光帝即位仅及一载而其局三变。其始也,虽未见马革裹尸之实而时申桑土绸缪之训:此一局也。既而贵阳之祸水延入,貂孽之蔓草丛生:又一局也。最后,则马、阮之奸愤盈众口,而晋阳之甲气奋同仇;其局愈变,其事亦愈逆。所以然者,则以安乐虽武侯不能辅而卫瓘之抚床真可惜也。窃不自揣,纂述之外,僭用发明;而或者谓是非虽存,空言何补?是又不然。昔春秋之世,乱臣贼子遍于天下,几不知君臣、父子为何事;孔子取「鲁史」而笔削之,奸国者有罪、篡弒者有诛。孟子推尊其功,以周之东迁为一乱、以春秋之作为一治,直举以与禹、周公并列,即以己之正人心,距杨、墨。继其后,胡康侯氏表章「春秋」,复推盂子之功,谓不在禹下。空言之所系,固若是其重哉!
隆武遗事
乙酉五月,南都失守。总兵官郑鸿逵、郑彩退师回闽,会唐王从河南来,奉之至福州;与巡抚张肯堂、巡按吴春枝、原任礼部尚书黄道周、南安伯郑芝龙等,共议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