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礼待,甚为感激。因云:『君等用许多礼物,若是结我欢心,则我们诸语已许在先,可不必费;若用以结我为友,留作纪念,则我受了甚为欢感』。某答云:『此语甚是。但外面虚言结好,众人皆能,谁能识我之心乎』?语毕,多克察先自退出。嗣后寂然甚静。旋见一老妇出行教门之礼,其貌甚敬;手执一杯,满贮清水,环走上下,口念咒语,语音甚速;念毕,乃将水洒地。厥后老妇退出,乃设席于老妇行礼时所环走之内,每席各安于每人面前,惟头目多克察另设于别室。约一点钟,终席。所设者饭、水及猪肉三品。
某带有火酒甚多,虽为彼地土人所喜,然每饮不多。迨席散后,仍复肃静,却似黎明初起时气象。
散席已及三点钟,本意欲再与盘桓,略习些某所愿闻之事,如教门风俗及部族政事等件,但察看各族中似有恐畏我们形状,若无要事,不便久坐,盖彼地人见我辈挨延不去,或妄揣我辈有伺察情形、窥探路径之心,倘或因此生疑,则彼地恐畏之情,未能脱化,恐贻祸后来不浅,是以不敢挨延,即与多克察说过回台路远,当即赶紧起身。彼亦无语牵留。因作别,遂行。随即扎束账房、收拾行李,不及十五分钟,即行。行时,土人向两旁开炮,以示亲爱之意,除此并无送别礼貌,此全岛风俗皆然也。
回时暂住火山,此地即十六个月之前与多克察初次相会地方。细心察看相会处,在石坡之旁,石甚崎岖,此皆因火山融出之粉石、海底所结之虫石、两石渐长,互相触抵,兼以山石时有隤坏,更加摧击,故多龃龉不平也(海底虫石,谓海波所结,意亦如蛎房之类)。
日未落时,某即到「古丹」地方,地系迫朴人分族迁居之所,因与其头人矮三闲谈。
迫朴为平原土人,与山内土人「克厘士」风俗各异。从前迫朴一族即能忍耐劳苦,善待外人。计一千七百年内,此地辖于荷兰时,绵延至今,仍是茂盛。前一千六百七十五年,荷兰作史者,已详论此族风俗,今引列于左。
其书云:『此地百姓皆甚友爱,性情最好。自来接待我们荷兰人,却尽礼貌,并无糟蹋偷窃情事。相与亦极诚实,不似印度土人也。至诡诈之事,有虽死不为者。
此地人皆习耕种,产米极多。其耕种法,不论田业之多寡,但计全家岁需若干,即种若干。性颇懒惰,田地皆推与妇女为之。收成时亦系妇女刈获,贮藏室内,夤夜用火烘之,明早即干。随经筛净以后,计本日所需粮米,每早舂揄供给;逐日逐年,皆是如此举行。米之外,又有二、三种谷食,可当面包,遇缺乏时亦用以代粮。果品除外来者,土产有姜、蔗、西瓜等件。
西国有一种葡萄酒,彼地并未之见。彼所酿酒,其酒味酒性亦弗亚于大吕宋、日耳曼诸国酒,亦以妇女酿之。
妇女闲时,皆往海旁钓蟹、凿蛎,缘谷食外,以此为食中佳品也。
其城若乡,并皆宽敞,以竹为之』。
以上书中所说,今因汉人迁住于此,渐迫土人退后,故钓鱼之事,及今已废。余计迫朴一族,所有治生事业,皆与二百年前无异,惟废渔耳。
其所操另有土音。因与汉人时相往来,学习甚熟,故所说汉语甚好。服饰亦渐变于前。
居民所奉,依汉人供天后神像,并其下甲人素祀之偶像。某不能知其礼仪政事备细。惟受人欺陵,即起相仇,仍是从前习气。
此辈及山内土人,除将仇人头骨宝藏外,余皆视为不甚贵重之物。
据「荷兰」书中又云:『此土人颇习雕琢、绘画,用以饰屋』。然某所历,皆未之见;惟竹烟袋颇有雕绘,兼用铜、锡镶之,然皆汉人所为,且式样亦粗。若辈所谓机巧者,惟有织布一事,亦系妇人所为。有一种布,甚佳且韧。其布或绩麻所为,或用一种柔韧之树皮为之。
其人能知银钱价值,不似山内各族,然却不贪心。某曾试之。有一次某送与头人矮三以渠所中意之英国红布做成各种物件并玉器少许,渠亦报某以鹿脯并鲜肉强某收领。
由彼地起身,不过数点钟,即到「赊厘务」地方。到时,值十点钟,颇觉饥饿辛苦,急欲回到打狗。
未下船之先,先到赤嵌地方,此城在地图统名为郎娇,惟此地尚在郎娇之北,计有福建人二千灶,皆以贩运柴炭、鹿角、生鹿、獭、豹、野猫皮、水牛、牛革为生。
有一小屋在此地之西,系为瞭望海贼及内地土人而设;因华人初到时曾与土人交战,故须预防也。
次日风顺,即行开船,经过凤港,此地为郑成功夫人坟墓所在。郑成功系中国将官,曾为海贼,于一千六百六十二年战败荷兰攻取台湾者。
此乡米最著名,但所产仅足自给。
「帖九辨」一大族,所居近于山傍,闻此地可出壮丁千人。
赤嵌居民,多以贩柴为业。其柴与本地土人克厘士交易,用鸟枪、火药、炮子并布匹所做各物件与之兑换。
某在「板寮」一日,欲到山内不果,因彼地居民逐处皆设法拦阻也。随即起身到北边。
板寮是一座小城,约有二千灶。城在海澳之首,有一座山岭环屏其东,恰障住沿海东风。
某所见岸边居民,下等者皆以扑鱼为生。有一种烟草,得之土人者,最佳;布疋一种,亦佳,系由土人贩出转售;余尚有米谷、鹿角、牛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