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父死于流贼也,曰:『吾不可再辱』!驱家人与其弟御史升德俱赴水死(干德,赐谥「忠节」;升德,赐谥「节愍」)。

  文秀兵复东,谭宏、谭诣、谭文尽降;乃遣卢名臣下涪州,占春败走。于大海在忠州知不支,引兵出夔入楚,与占春来降于王师;文秀遂据蜀。

  冬十一月,我大清兵克广州。

  广州城,三面临水;李成栋在时,复筑两翼附于城外为炮台,水环其下。大兵攻围十阅月,不下。杜永和偏将范承恩约内应,决炮台之水;大兵藉薪径渡,遂得炮台。是月二日,克其城;承恩来降,永和由海道奔琼州。

  我大清兵克桂林,桂王由榔留守大学士临桂伯瞿式耜等死之。

  王永祚、胡一青俱以领饷入桂林,榕江一带皆空壁,大兵益深入。是月五日,式耜檄赵印选出城为战守计,不肯行;再趣之,则尽室逃。一青及武陵侯杨国栋、绥宁伯蒲缨、宁武伯马养□□逃去,永祚迎降;城中无一兵。式耜端坐府中,家人亦散;部将戚良勋请式耜上马速走,式耜坚不听,叱退之。适兵部侍郎总督诸路军务张同敞(同敞以式耜荐为总督,有文武才;每出兵,辄跃马为诸将先。或败奔,同敞危坐不去,诸将复还战;咸取胜:军中是以服之)自灵川至,见式耜;式耜曰:『我为留守,当死此。子无城守责,盍去诸』!同敝正色曰:『昔人耻独为君子;公顾不许同敞共死乎』?式耜喜,取酒与饮。一老兵侍,式耜令召中军徐高,付以敕印,属驰送桂王由榔。是夕,两人秉烛危坐达旦。黎明,数骑至,式耜曰:『吾两人待死久矣』!遂与偕行。至则踞坐于地,谕之降,不从;令为僧,亦不从;乃幽之民舍。两人虽异室,声息相闻;日赋诗倡和,得百余首。阅四十余日,将就刑,式耜从容肃衣冠南向拜讫,与同敞并死。同敞尸植立,首坠,耀而前者三;人皆辟易(式耜,赐谥「忠宣」;同敞,赐谥「忠烈」)。

  桂王由榔奔南宁。

  由榔至浔州,乱卒夜掠街市,火光烛天;由榔亟解维,冲雨而去。陈邦傅在清远,飞帆先归;邀劫从官于藤江,杀部郎潘骏观、童英、许玉凤等。由榔踉跄至南宁,胡一青、赵印选率兵驻宾州。

  我大清兵克平乐。

  大兵由灌阳至平乐,桂王由榔征西将军朱旻如(临桂人)固守;城破,旻如杀其妻子,自刎死。焦琏方往御镇峡关,闻之,遂走梧州(旻如,赐谥「烈愍」)。

  辛卯、我大清世祖章皇帝顺治八年春二月,我大清兵克肇庆、高州、梧州、柳州诸府。

  总兵许尔显克肇庆及罗定州,徐成功克高州,线国安、马蛟麟克梧、柳二州。桂王由榔南阳伯李元允、安肃伯李建捷自肇庆走南宁;寻请出灵山收高、雷兵,复扰广东郡县。

  孙可望遣兵至南宁迎桂王由榔,遂杀其大学士严起恒等。

  由榔走南宁,见事急,乃遣编修刘茞封孙可望冀王,可望仍不受。杨畏知曰:『秦、冀等尔,假何如真』!可望不听。李定国等劝可望遣畏知终其事,可望许之;先遣部将贺九仪、张胜、张明志等率劲卒五十迎由榔。九仪直上严起恒舟,怒目攘臂问『王封是秦、非秦』?严起恒曰:『君远迎主上,功甚伟;朝廷当有隆恩。若专问此事,是挟封、非迎主上也』!九仪怒,格杀之,投尸于江;遂杀给事中刘尧珍、吴霖(歙县人)、张载述(泾县人),追杀兵部尚书杨鼎和于昆仑关,皆以阻封议故(起恒、鼎和,俱赐谥「忠节」;尧珍、霖、载述,俱赐谥「烈愍」)。朱天麟力劝由榔从可望请,赴云南。诸臣以起恒被杀,皆不可;乃命天麟经略左、右两江土司,而真封可望为秦王。畏知旋至,痛哭自劾,语多侵可望;由榔因留为东阁大学士,与吴贞毓同辅政。可望闻之,怒;使人召至贵阳,面责数之;畏知大愤,除头上冠击可望,遂被杀;楚雄人立祠以祀(畏知,赐谥「忠节」)。

  三月,我大清兵克嘉定。

  刘文秀既据蜀,旋还云南,留白文选守嘉定、刘镇国守雅州。至是,大兵南征,文选、镇国战败,挟曹勋遁走;王师遂入嘉定。桂王由榔巡抚川南佥都御史范文光赋诗一章,仰药死。巡抚川北佥都御史詹天颜兵败于石泉,就执;不屈死(总督尚书樊一蘅时已谢事,避山中;至九月,亦遘疾死——范文光、詹天颜,俱赐谥「忠节」)。

  夏四月,桂王由榔遣其大学士文安之督师四川;为孙可望所阻,不果行。

  安之应由榔召至梧州,从赴南宁。以大兵日迫,而云南又为孙可望所据,不可往;念川中诸镇兵尚强,欲结之为援:乃自请督师,加诸镇封爵。由榔从之,加安之吏、兵二部尚书,总督川、湖诸处军务,赐剑便宜从事;进诸将王光兴、郝永忠、刘体仁、袁宗第、李来亨、王友进、塔天宝、马云翔、郝珍、李复荣、谭宏、谭诣、谭文、党守素等公侯爵,即令安之赍敕印行。可望闻而恶之,遣兵伺于都匀,邀止安之,追夺光兴等敕印;留数月,乃令入湖广。安之远客他乡,无所归,复赴贵州,将趋谒由榔;可望诬以罪,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