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厌,乘此求赂,兵歼货悖,天下空竭,刺史牧守,十不得一,法令变易,士民怨咨,隆盛之基,忽至于此。今夷简以病求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写德音,乃谓「恨不移卿之疾在于朕躬」。四方义士,传闻诏语,有泣下者。夷简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相,所言无不听,所请无不行,有宋得君,一人而已,未知何以为陛下报?
  今天下皆称贤而陛下不用者,左右毁之也;皆谓纤邪而陛下不知者,朋党庇之也。契丹复盟,西贼款塞,公卿忻忻,日望和平。若因此振纪纲,修废坠,选贤任能,节用养兵,则景德、祥符之风复见于今矣。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而夷简意谓四方已宁,百度已正,欲因病默默而去,无一言启沃上心,别白贤不肖,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书其罪也。若荐贤材,合公议,虽失之于始而得之于终,犹可宽天下万世之责。苟遂容身,不救前过,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心【一五】,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以谄佞为君子,以庸懦为长者,使之在廊庙,布台阁,上惑圣明,下害生灵,为宗社计则必危,为子孙计亦未可保终吉。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李林甫复见于今也。在陛下察之而已。
  书闻,帝不之罪,议者喜其蹇切。夷简谓人曰:「元规药石之言,但恨闻此迟十年尔。」人亦服其量云。陈绎拜罢录云仁宗遣沔自持书诣夷简第示之。按沔此时方为陕西漕,本传亦不载沔在朝,不知绎何据,今不取。按二年五月,沔自浙宪移陕西漕【一六】,此时决不在朝。政要亦称沔在陕西,自谓虽外臣不可忘本朝,所上书与本传合,绎所载必误。
  二月己亥朔,诏吏部流内铨,缘边州军地临两界处,自今毋得注进纳人。
  癸卯,知并州明镐,请自今并代路制置军马事连契丹界者,委经略使便宜处分,从之。
  置滨州甜水涡战棹巡检一员。
  诏礼部贡院,渭州、镇戎军进士刘绅等二十四人尝被甲乘城,与免将来文解。
  乙巳,诏陕西经略司:「自今蕃落军人首身与免罪。其经陷阵或因取薪水为敌捉去者,禁军长行与淮南勇截押官、节级、十将以上,递迁一资,厢军以下送淮南本军,仍与迁资,元走投外界者【一七】,止隶江南、荆湖本城,并不许差出。」
  丙午,赐陕西四路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庞籍钱各百万。
  庚戌,右正言、知制诰梁适假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使延州,与庞籍议所以招怀元昊之礼也。于是许贺从勖赴阙。
  乙卯,韩琦、范仲淹等言:
  臣等久分戎寄,未议策勋,上玷朝廷,俯臱边鄙。然心究利害,目击胜负,三年于兹,备详本末。今元昊遣人赴阙,将议纳和。其来人已称六宅使、伊州刺史,观其命官之意,欲与朝廷抗礼。窃恐不改僭号,意朝廷开许为鼎峙之国,又虑尚怀阴谋,卑词厚礼,请称兀卒,以缓国家之计,臣等敢不为朝廷思经久之策,防生灵之患哉。臣等谓继迁当时用诈脱身【一八】,窃弄凶器,德明外示纳款,内实养谋。至元昊则悖慢侮常,大为边患,以累世奸雄之志,而屡战屡胜,未有挫屈,何故乞和?虽朝廷示招纳之意,契丹邀通好之功,以臣等料之,实因累年用兵,蕃界劳扰,交锋之下,伤折亦多,所获器械鞍马,皆归元昊,其下胥怨,无所厚获,其横山界蕃部点集最苦。但汉兵未胜,戎人重土,不敢背贼,勉为驱驰尔。今元昊知觽之疲,闻下之怨,乃求息肩养锐,以逞凶志,非心服中国而来也。臣等谓元昊如大言过望,为不改僭号之请,则有不可许者三。如卑词厚礼,从兀卒之称,亦有大可防者三。
  何谓不可许者三?自古四夷在荒服之外,圣帝明王恤其边患,柔而格之,不吝赐与,未有假天王之号者也。何则?与之金帛,可节俭而补也。鸿名大号,天下之神器,岂私假于人哉?惟石晋藉契丹援立之功,又中国逼小,才数十州,偷生一时,无卜世卜年之意,故僭号于彼,坏中国大法,而终不能厌其心,遂为吞噬,遽成亡国,一代君臣,为千古之罪人。自契丹称帝灭晋之后,参用汉之礼乐,故事势强盛,常有轻中国之心。我国家富有四海,非石晋逼小偷生之时,元昊世受朝廷爵命,非有契丹开晋之功,此不可许之一也。又诸处公家文字并军民语言皆呼昊贼,人知逆顺去就之分,尚或逋亡,未有禁止。今元昊于天都山营造,所居已逼汉界,如更许以大号,此后公家文字并军民语言当有西朝、西帝之称,天都山必有建都郊祀之僭,其陕西戍兵边人负过必逃,盖有所归矣。至于四方豪士,稍不得志,则攘臂而去,无有逆顺去就之分。彼多得汉人,则礼乐事势,与契丹并立,交困中国,岂复有太平之望邪?此不可许之二也。又议者皆谓元昊蕃人也,无居中国之心,欲自尊于诸蕃尔。臣等谓拓跋珪、石勒、刘聪、苻坚、赫连勃勃之徒,皆从异域徙居中原。近则李克用父子,沙陀人也,进居太原,后都西洛,皆汉人进谋诱而致之。昨定川事后,元昊有作伪诏谕镇戎兵民,有定关辅之言,此其验也。盖汉家之叛人,不乐处于外域,必谋侵据汉地,所得城垒必使汉人守之,如契丹得山后诸州,皆令汉人为之官守,或朝廷假元昊僭号,是将启之,斯为叛人之助甚矣,此不可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