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正其罪。今罪恶悉已暴露,然朝廷终不忍深诛而显戮之,虽有贬降,亦只是奉行先帝圣意,谴斥不忠不良之人,且示天下以前日失当之事,自各有建言之人,奉行之吏,非出于先帝之本意也。如此,岂得为谤先帝乎?
  大凡言事之官,招雠触怨,岂所欲为。朝廷过銟借之,犹有畏惧、观望而不肯尽言者,况又有所沮抑之,则彼安肯奋不顾身,以输忠于陛下乎?臣窃恐由此遂使亮直之人反为髃小指笑、玩侮,必怀畏避,而不得安其位矣。若其言事弹击不实,喜怒任情,朝廷摘示髃觽,罢之可也,窜之可也,但不当泛下一诏,均沮遏之耳。今日朝廷正恐奸邪乘间作过,惟藉耳目之官防察纠正,若自为壅塞,以启小人之幸,则此后执政大臣欲进拟前日不忠不良、罪慝显著之士,置在要近,误朝廷委任,遂有以借口,而钳闭台谏官之言矣。此甚非计之得也。臣不敢耻过作非,而重于去位,止是爱惜国体,恐天下之人误认朝廷之意,而起疑惑、观望之心耳。利害所系不小,愿陛下谨之重之。
  贴黄称:「陛下即位之初,首下求言之诏,其间尝以迎合扇摇、犯分要誉为戒。当时中外欲言之人,尚畏惮而结舌,赖六月再申诏谕,于是人始敢言。以求言之诏少形戒约,人犹不敢言,况今下戒言之诏,明使不得论列,则又岂复有敢言者耶?若奸邪进用,略有指陈,必为犯令,若默而不言,岂忠臣志士所以事君报国之义乎?则此诏一出,于国所系,可谓甚重,陛下不可以不虑也。」(旦疏不得其时,附刘挚后。)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
  臣窃闻陛下诏书,慰安中外大臣,以前日宿奸旧恶,一切置而不问,台谏仍不得弹治。臣始闻之,疑惑不信,数日以来,搢绅人士传者愈觽,以为信然。臣以不肖备位风宪,闻而不陈,则为隐情,疑而不论,则为旷职,仰负陛下任使之意。臣窃惟诏旨,必以谓前日黜去一二大吏、奸谀刻深掊敛罔上之臣,恐党与反侧无自全之意,故为此诏以慰安之。臣以谓赏罚者人主之大柄,所以示天下之公议,使为善者劝,为恶者戒,要在处以至当,断以必行而已。若惩一二奸臣而以同类恐惧为疑,又为善辞以慰劳之,则是行姑息之政,非所以信赏罚而示天下之公议也。不知陛下以前日斥去一二奸谀险诐之臣为是耶?为非耶?以为非耶,则命出之日,天下之士莫不心悦而诚服,皆以为陛下聪明睿智,洞照枉直,不当疑其非也。以为是耶,去邪勿疑,不当惑而中止,为姑息之政也。
  夫谏官御史以言为职,至于政事之得失、人臣之邪正,凡系天下之利病理乱者,皆得上闻,所以广朝廷之耳目,而通天下之情也。自古求治之君导之使言,戒其钳默者有矣,未闻预诏曰某事不当言。如天下之事,必待诏许而后得言,则御史为徒设,天下之事,朝廷有所不得闻矣。陛下临御之初,诏四方士民,下及刍荛之贱,皆得上议朝政,下言利病。是时天下之人,莫不欢欣鼓舞,罄竭所闻,以裨日月之明,而又歌颂咏叹,以为陛下有□明从谏之实。今日之诏,乃戒言职不得有所弹治,傥或有之,实恐上累陛下纳谏之美,异乎前日开辟言路之意也。方今法度未为备具,生民未为富实,内有未举之政事,外有未宾之蛮夷,实朝廷庙堂孜孜夙夜讲求利害、博采觽言之时,若使谏官、御史上观朝廷之旨,次窥大臣之意,中心宛结,所怀者不得论列,天下之事不得上达,恐非朝廷之福也。若陛下之意,以为宿愆旧恶,务为覆盖,许以洗心自新,则言者有发摘细故、不足深治者,陛下置其言而勿用可也。诚恐不当预戒以不得弹治,仰累陛下从谏纳善之美。臣愚区区,欲乞追寝诏书,以副前日开辟言路之意。伏愿陛下留神详察,天下幸甚。(据元佑章奏录,上官均乃以七月五日上此,今附见刘挚后,不复移出,它皆仿此。)
  左司谏王岩叟言:
  臣累日来,风闻陛下欲降诏书,以安人心反侧事。臣不知果有果无,然臣既有所闻,不可不先事而言,以备采择。未审此事出于圣虑耶?出于左右者之谋耶?出于圣虑,则臣以谓陛下私忧过计耳;出于左右者之谋,则臣以谓误陛下矣。自古以来,朝廷黜邪退奸,亦是常事,何须过当以为忧疑,反动奸人之心?将谓陛下畏之,必潜增凶焰,阴造祸机,倾摇善良,窥伺新政矣,可不戒哉!
  伏惟陛下即位以来,上合天心,下从民欲,斥远奸邪,登崇忠直,纳天下善言而不厌,革天下弊事而不疑,故能使四夷靖安,百姓歌咏,以复见祖宗太平之盛。陛下惟当日笃此心、隆此道,以永社稷无疆之休,不宜少移初意也。夫奸心抑之且不可止,况于进之;直言求之且不可得,况于沮之。长君子而消小人,在陛下一言,长小人而消君子,亦在陛下一言,此国家否泰之关,而天下治乱之几也。陛下不可不深思,不可不豫防。臣恐诏书一出,则言之后时,故冒犯而先论。愿陛下纳臣愚忠,收诏勿下,使髃邪自静,以养朝廷之威;使觽正自安,以重国家之势。天下幸甚!
  贴黄称:「臣窃思降诏之后,老奸宿邪则安矣,而忠臣义士必不自安。陛下方求天下大治,以追祖宗之盛,而使忠臣义士不得尽其心,非陛下之福也。愿因臣之言反复思之,重此诏书之发,幸甚!舜去四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