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职,为小人之所睥睨、轻诮,必不能自立,相率引去。然则言路塞绝,谁复以利害之计上闻?又臣所未喻也。臣思虑累昼夜,其事甚易见,不知为陛下建此计者谁乎?臣愿陛下深思臣言无忽,速赐寝罢降诏,以安士论。若本无此议,臣闻之误妄,罪当万死。
  贴黄称:「窃料诏意,谓前日弊事已革,旧罪已除,故下诏令与吏民改行自新。臣独疑之。若果然,则为害益大。臣谓朝廷大约修明先帝法令,去其犯法之人,是乃文、武、成、康相成之治。今云与更新,自今日始,则臣不知以先朝之治为何如哉?以此示天下,实伤国体。多士之论,已有及此者,不可轻发。」
  又贴黄称:「臣僚若有旧罪宿恶天下所不容者,今日言者虽且依诏旨,不敢弹治,一旦将此等人别有进擢,而言路又将不论,则无乃负朝廷而失官守哉!故虽有诛戮,必须争之,是今日之诏,不足以禁其必言也。」
  又贴黄称:「陛下欲抚安小人,使不自疑,惟在今后掩覆小过,不赐行遣足矣。恐不可明示以一切不问之意,使肆意无所忌惮,非所以神明其权,尊严纲纪者也。仍望检臣前奏,一处详览。」
  又贴黄称:「治平中,濮庙之议,执政不能胜公论,以至出榜朝堂,委曲开谕,而人心终不以为是。以此知理胜则不必示人以言,惟在正己谨行事而已。」
  又贴黄称:「陛下修正法度,进黜善恶,出于至公,天下幸已慰服。今无故自生疑贰,自信不笃,区区以言语收拾人情,伤国大体。」
  又言:
  臣近两具状奏,乞寝罢降诏指挥,未知圣意赐与不赐省察。士大夫臆度风旨,转相传诵,不无非议。臣谓降诏本欲安人情,而诏令未下,事已宣露,反使人情疑惑,则利害固已可见,甚非陛下镇静中外之意。臣备员言路,此而不论,臣则有罪,是以不避烦琐,愿毕其说。
  臣谨按齐桓公与管仲谋伐莒,谋未发而闻于国人,国人曰:「君子善谋,小人善意,臣窃意之也。」故朝廷之人不为则已,苟有所为,虽秘谋密计,人且意而知之。况陛下已修政事,已清人物,遂欲阔略细故,含垢匿瑕,示天下以□大,诚大惠也。但此意一定,何患人知不知,若更施于行事一二,则中外喻意,坦然洞达矣。何必空言喋喋,过自分辨,急于取信,无乃害国家大体乎!诏书大意,不过以谓罪恶者已治,欲使其余改行自新。恭惟先皇帝养育人才,布满内外,其中邪慝不能无之,今已行惩劝,则是乃所以成就先帝之美。若必形于诏书,示荡涤之惠,使之自新,则似分别前日政事,亏损治道,无大于此。然则人情安与不安,乃在陛下立意行事其意如何耳,不在降诏。诏下之后,事体窒碍,其害乃至于此。臣愿陛下深赐省照,特罢降诏,以全大体,臣不胜拳拳。
  贴黄称:「仍乞检会臣前两状,一处详览。」
  又贴黄:「降诏自疑,殊非国体。又闻诏意更复戒约言者,谓旧恶宿奸,自今皆不得弹治,尤恐非便。盖台谏官本为人主耳目,以督察奸邪,今置言事官,而禁其言事,是有耳目而自蔽之【四】,不使有所见闻也。小人欺天罔上,不忠不义,其罪既均,而乃限以今日以后一切不问,则今日以前已被罪者,何独不幸也?小人身有罪戾,常使惧于暴发,则庶几有所忌惮。若明告之曰:『汝前此虽有罪,今不以大小不问矣,不使言者及汝矣。』臣恐朝廷纲纪不肃,下有肆慢之心。」
  又贴黄称:「台谏所言,在陛下听与不听尔。若言不中理,或挟邪怀贰,朋奸立党,窜逐罢免,无不可者;不当无故禁戒,令不得弹治罪恶,使小人睥睨自肆也。」
  又贴黄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今陛下欲以旷然大度,包掩瑕疵,但因事行之,不可预以告人,示天下以自疑之意也。」
  殿中侍御史林旦言:
  近者风闻朝廷欲降诏书,戒约言事官不宜疾恶太甚,动摇人心。初闻之,以谓此妄意朝廷之言耳,殊不以为信,既而传者益觽,不能不为疑。窃惟陛下临政之初,虚己听纳,招徕谠言,四方之人,孰不欣戴,此实宗庙、社稷之福也。今方踰岁,若遂厌言,有诏戒止,凡倾耳以听,企足以望者,得不解体耶?此必有造谋以误陛下者,臣度其意不过两端而已:一则务为姑息,以掠誉于小人;一则持此自献,谓能不谤于先帝。夫有国之要道,在于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而已。君子道长,则德泽日被于天下,而为朝廷之福;小人道消,则疾苦不加于百姓,而得四方之心。岂有为民除去疾苦,而反致人心之不安也?若此,则虞舜不当放四凶,孔子不当诛少正卯矣。圣人于戕贼不仁之人,杀之而不疑;今朝廷□大,见其罪恶,不过慰塞人望,量褫其官职,降其差遣而已,何损于其身,何愧于天下,而便致人心之不安也?此等小人,本无爱君利民之心,人疾之久矣,又何足矜恤,而更姑息,甚倒置也!且先帝聪明睿智,忧勤庶政,不爱高爵重禄,而与士大夫共之,乃望其竭忠尽诚,以报称其恩宠也。彼乃结党相因,公肆欺侮,丑秽惨虐,无所不至。使上之人虽有良法美意,而泽不下流,阴受小民之怨望,其负国罔上之罪,何可胜诛也?向日执政之臣、言事之官,目击耳闻,不肯以告,故使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