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母老请之,将行,上疏曰:
  臣伏见三司使、礼部侍郎张尧佐,庆历三年冬,从开州来,是时犹作南宫散郎。自顷至今,不五六年间,遂历尽要近,乃尹京邑,乃司计籍。缘尧佐虽由进士登第,历官无他过,然骤被宠用,人情皆以止缘后宫之亲,不复以才能许之。况三司使位望任使,为二府之亚,跂步便至。今尧佐充三司使已踰年,若大飨讫事,觽议谓陛下以酬劳为名,必当进用尧佐在两府。果如觽议,命行之日,言事之臣必以死争。当是之时,陛下欲决用尧佐,则当黜言者;若听用言者,即须罢尧佐。酌之两途,必难并立。然用尧佐而黜言者则累德,用言者而罢尧佐则伤恩【一】。累德则损归圣躬,伤恩则怨起近戚。欲圣躬无所损,外戚无所怨,莫若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处之,正得宜也。前古外戚成败之间,其鉴不远,崇宠过当,则不免祸咎;抑损得所,则必能安全。祸咎安全,不惟其家系之,抑亦国随而兴衰也。此书传所载,不可悉数。陛下聪明,固宜监观往事,以为社稷之计。
  前岁陛下备礼册命贵妃,外廷纷纭,已有物议,然臣当时未尝论列者,盖以天子列嫔妃之位,明着典章,若不干预政事,置亦无害。今用尧佐至三司使,已是预政事,况欲进处二府,则天下之议,当以为如何?尧佐进用与否,固亦未测陛下之意,然而已进用而后言,纵能追罢,在人臣颇获直名,于陛下已损盛德。固莫若先事而言,冀陛下审处其事,使无过差,则君臣上下之道,两得之矣。臣以言责,在陛下左右周旋四五年,但事干朝廷大体及大奸大□,无不论列,蒙陛下多赐采纳。今以亲老【二】,方将外补,唯于尧佐一事,心知不可而遂不建一言,则异时臣负怀情不尽之责。故于将行,不敢默默,而复布腹心焉。伏望陛下幸采臣章,俯从公论【三】,不徇一时之爱,以全千古之名。则虽尽南山之竹,不足载德美之盛,与夫宠一人而失天下之心者,不同日而论也。
  又言:
  臣伏见朝廷以文武官入流无限,审官、三班院、流内铨,皆除注不行。故尝诏髃臣博讲利害,以求省官之策。今选人改官,已增立年考,胥吏出职,又议塞他歧。唯贵势奏荐子弟不加裁损,则除弊之源,有所未尽。臣检会文武臣僚奏荐亲属条制,文臣自御史知杂已上,武臣自合门使已上,每岁遇干元节,得奏亲属一人。诸路转运使、提点刑狱、三司判官、开封府判官推官,郎中至带馆职员外郎,诸司使至副使,遇郊禋,得奏亲属一人。总计员数,自公卿下至庶官子弟以荫得官,及他横恩,每三年为率,不减千余人。旧制虽以服纪亲簄,等降推恩,然未立年月远近为限,所以恩例频数。臣僚荫尽近亲外,多及缙属,遂致入仕之门,不知纪极。汉法保任,唐制资荫,本只及子孙,他亲无预,又不着为常例。今本朝沛泽至广,人臣多继世不绝,恩固甚厚,然事久则弊,亦当改张,以救其失。
  臣欲乞今后文武臣僚官序合每岁遇干元节得奏荐亲属之人,除子孙依旧外,期亲候遇郊禋,许奏一人。其余亲属,再遇郊禋,许奏一人。其官序每遇郊禋得奏荐亲属之人,除子孙依旧外,期亲候再遇郊禋,许奏一人。其余亲属,候三次遇郊禋,许奏一人。如此等级裁减,一年内可省入官数十人。积年而计,所省渐多,则仕路之□,不澄汰而自清矣。朝廷向来已曾更改资荫条制,然而亲子孙亦以限年厘革,是致人心嗟怨,遂即复故。臣今所请,以奏荐亲疏为等降【四】,皆缘人情。盖人情于近亲则恩甚厚,于簄属则恩渐薄。今既许近亲依旧制,其簄属止以年月远近为限,不尽隔绝,酌于觽心,计亦无怨。惟圣明断而行之,则官滥之源,庶或可塞。其边臣及路分合得恩例,即乞仍旧。如许施行,乞候过今秋大飨后为始。郯论恩泽等级,不知何时,皇佑四年九月厘革旧制,其后遂罢圣节奏补,或自此始也。今附见,俟考。
  辛酉,著作佐郎、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判都磨勘司吕溱为右正言。何郯言溱未尝磨勘,特迁之。
  癸亥,出内藏库绢一百万,下河北都转运司,权易大名府路安抚司封桩钱,市籴军储。仍遣权度支判官、屯田员外郎董沔往计置之。
  乙丑,命开封府判官、侍御史张中庸往中牟县修迭汴河堤岸。
  知杭州、资政殿学士范仲淹奏进建昌军草泽李觏撰明堂图义:「觏能研精经训,会同大义,按而视之,可以兴制。今朝廷行此盛礼,千载一辰,而斯人之学,上契圣作,谨具录以进,庶讨论之际,有所补助。」诏送两制看详,称其学业优博【五】,授试太学助教。觏尝举茂材异等,不中。亲老,以教授自资,学者常数十百人。
  赠宣庆使、入内都知麦允言为司徒。又诏特给卤簿。
  丙寅,福州草泽郑叔豹上宗祀书三卷,述明堂制度及配飨冕服之义。郑叔豹当考,不然削去。
  丁卯,以明堂礼近,罢秋宴。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眉州防御使李璋为起复云麾将军、黔州观察使,步军都虞候、西上合门使李珣领文州刺史,滨州刺史、驸马都尉李玮为起复云麾将军、保州团练使。璋辞不拜。
  己巳,诏水灾州军令逐路转运司体量蠲减租税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