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张名振卒。

  我台州副将马信降于名振,纳母为质;许之。将入见,而名振已寝疾。是日戌刻,有大星陨海,光芒如电,有声。亥刻,名振起坐击床,连叫先帝数声而逝。葬于芦花岙,有白鹤成群,盘旋数日。遗言以所部归张煌言;论者谓陶谦之让豫州,不是过也(考曰:「航海遗闻」云:『以陈六御代名振任,士多散去』。盖成功不知名振已以后事畀煌言,故有六御之命;而士之愿从煌言者众,故又有『煌言代领名振军,军容始盛』云云也)。

  徐鼒曰:备书爵何?嘉之也。名振惟杀王朝先一事,是其失策;要其琐尾从王,百败而志不折,不可谓非鞠躬尽瘁之荩臣也。傅说骑箕之异、宗泽渡河之呼,生气凛然,闻者兴起;安可以一眚掩大德哉!

  丙申、我大清顺治十三年(一六五六)春正月(明永历十年)庚辰朔(考曰:「南疆绎史」作丙戌朔,误也。按历法乃庚辰朔,「行朝录」作庚辰朔),明桂王在安龙府。

  王在安龙,涂苇薄以处,日食脱粟。守将承可望意,更相凌逼,挟弹骑马入宫门;文吏乘舆呵殿,过之不下。仍改安龙为安隆。岁造开销银米册报可望,称皇帝一员、皇后一口,月支若干。王亦隐忍之,苟延喘息而已。

  明西宁王李定国败孙可望兵于田州,进扈安龙。

  定国驻兵南宁,衰弱不振;可望遣总兵张明志、关有才袭之。定国计无所出,中书金维新、曹延生曰:『明志等兵虽多,皆帅旧部下,安敢相敌!今以奇兵袭之,彼不虞我之至也,且惊而溃。我乘胜至安龙,迎皇上入云南,美名、厚实兼收之矣』。定国然之;率靳统武、高文贵等集兵万人,拔寨从小路行五日,出明志营后猝冲之。明志军大乱,降其众三千人,进趋安龙。

  徐鼒曰:书爵何?嘉之也。

  明朱成功部将苏茂与我大清兵战于揭阳,败绩。

  我平南王尚可喜遣左翼总兵徐有功、潮州总兵刘伯禄驻营揭阳城西;哨骑挑战,追之即退。援剿右镇黄胜、殿兵镇林文灿、前冲镇黄梧操演浦上,报伯禄骑兵过西门,左先锋镇苏茂欲出战;金武镇郭遂第曰:『列镇过桥,倘小失利,桥狭难以退兵,且奈何』?梧曰:『战则必胜,何退之有』!茂麾兵进敌,忽徐有功从旁冲击,茂大乱,溺水死者无算;黄胜、林文灿咸死焉;独郭遂第所部近桥,得不败。

  二月壬子(初三日),明舟山城哭。

  凡五日,声若风筝而咽;鸡犬上屋,日夕号叫。已而王师逼近,陈六御请之成功,毁其城。

  三月,孙可望遣将白文选犯明安龙。文选与李定国连和,遂共扈王入云南;刘文秀纳之,改云南府为滇都。

  初,可望乞「秦封」,钱邦芑时为四川巡抚,察其部将白文选忠诚可用,私语之曰:『忠义美名也、叛逆恶号也,孺子且辨之;丈夫可身陷不义乎』?文选大感动,与忠国公王祥盟于乌江,邦芑为执牛耳。既而可望袭遵义,祥走死;文选晤邦芑,愧汗不能仰视。邦芑曰:『非公卖国,他人卖公耳』!因言帝在安龙,主辱臣死;泣数行下。文选折箭,誓必杀可望。及可望闻田州之败,知定国必至安龙,疾召文选将兵迎王入贵州;太后闻之哭,从官皆哭。文选因以情告曰:『姑迟行,且俟西府至』!西府者,定国也。遂以舆徒不集报,阴留候之数日。定国至,遂奉王由安南卫西走云南,抵曲靖。时刘文秀守滇,亦素怨可望;闻定国至,阳与都督王尚礼、王自奇、贺九仪等议守城,而私以数骑诣定国曰:『我辈以秦王为董卓;但恐诛卓,又有曹操耳』!定国指天自誓,因偕奉王入云南。黔国公沐天波迓之马龙驿;王入城,居可望第,改为滇都。

  徐鼒曰:详书何?嘉文选、文秀之弃逆从顺也。

  明进封李定国为晋王、刘文秀为蜀王、白文选为巩国公、王尚礼为保国公、王自奇为夔国公、贺九仪为保康侯、张虎为淳化伯,余进职有差。

  明以金维新为行在吏部侍郎兼左都御史、龚铭为行在兵部侍郎。

  明加黔国公沐天波柱国少师。

  明马吉翔入阁办事如故。

  李定国初命靳统武执马吉翔拘禁之,将请诏治罪,吉翔乃日夜媚统武;会金维新、龚铭来统武家,吉翔则又媚之。三人者信吉翔为佳士,为之讼冤。吉翔言:『前事皆他人所为,嫁祸于我;愿见晋王诉明心事,死不恨』!三人益信之,言于定国;定国犹不以为然。召之见,则叩首颂定国『千古无两,青史流芳。吉翔得望见颜色,死且不朽;其它是非冤苦俱无足辨』。定国于是大悦,握手恨相见晚。吉翔既日在左右,媚之无不至。一日,谓金维新、龚铭曰:『晋王功高,皆两公为之提挈;今晋王进封,两公亦当不次封赏。若吉翔得侍皇上,当为两公言之』!两人则又大悦,言于定国,疏荐吉翔入阁办事。王不得已,从之。吉翔挟定国以要王,又假王之宠以动定国,不一月而内外大权在掌握焉。

  徐鼒曰:书曰「如故」何?伤小人之易进而难退也。伯嚭宠